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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珠简直被陈砚松这番无耻的言论惊着了,越想越失望。“福伯,走!”玉珠不想再和这个人浪费半点唇舌,直接吩咐福伯赶车。“玉珠,玉珠你先等等。”陈砚松手抓住车窗,疾步随着马车往前奔,他双眼猩红,一脸的懊恼,低声急道:“我刚才有些激动了,最近烦心事实在是多,一下子没绷住……我晓得你真是的担心我,怕我万劫不复,我懂,我都懂……我今儿真不是存心寻你吵架的,还是那晚在兰因观同你说的那件事,想必你也见识到王爷的手段了,眼下我仍有把握助你脱身。”“用不着。”玉珠用力关上车窗,冷冷撂下句话:“二爷以后好自为之罢!”外头风雨大作,陈砚松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在了狱中。玉珠疲累地窝在软靠里,整个人随马车左摇右晃,身子莫名冷得很,她不禁环抱住双膝,默默落泪。此时她真的想找人说会儿话,诉说她的恐惧和厌恶。吴十三,你现在在哪儿?那雨点子就如羯鼓催花时的鼓点,毫不留情地砸在官道上,亦砸在陈砚松的身上。他头发全都湿透了,雨水顺着发缝往下流,襕衫紧紧贴在身上,那把折扇不晓得什么时候掉落到地,泡在泥水里,可惜了,扇面上还是名家提的字呢。忽然,陈砚松感觉到手一阵疼,垂眸瞧取,左手有条触目惊心的血痕,想必是方才被车窗夹到了。这时,家奴撑着把油纸伞奔上前来,小心翼翼地劝:“二爷快回车里罢,仔细淋了雨头疼。”陈砚松推开伞,怔怔地望着玉珠乘坐的马车远去,及至完全消失在了雨帘,看不见了,这才长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双腿朝马车走去。他是个凡事只看利益,不看对错的商人,心里十分清楚将来玉珠肯定要被王爷收入后宅的,这事对他是有好处,可就是……恨。且哪个男人愿意妻子被人玷污占有。陈砚松纠结得心肝发疼,顿时泪眼盈眶,指尖轻划过手背上的血痕,他知道玉珠如今还深爱着他,否则不会这么生气,又不会每次见面都规劝。他又何尝不是呢?陈砚松长叹了口气,扶着下人的胳膊上了马车,朝洛阳城返回去。夏天的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约莫一刻钟就停了,乌云散去,艳阳又高照。车中常备着衣裳,陈砚松脱下湿衣,换了身竹绿色的圆领直裰,他用帕子轻轻擦拭头发,心里打着算盘,得尽快想个法子给陶氏父亲编织点罪名,陶家虽说已经是破落户,可到底还是侯爵之家,军中多少有点面子,得趁势将老大和陶家彻底按死喽,绝不能让死灰复燃。其实他原也不指望陶氏今儿街面上撒泼辱骂就能让王爷生了杀意,可厌恶之心多少有点吧。陈砚松笑笑,将帕子随手扔到一边,他两指夹住车帘子,掀开往外看,这会子已经到了西市,外头自是热闹,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猛地,陈砚松忽然想起玉珠今儿下山买东西,他心里又是一阵惆怅,不由得叹了口气。鬼使神差,陈砚松让车夫停下,他想去玉珠逛的那家绸缎庄瞧瞧,女人家都爱俏,夏日炎炎的,估摸着她想买些轻薄料子裁衣裳吧,这个痴人,只管去自家绸缎庄拿便是,何必给外人掏银子呢。才刚走到铺子门口,那薛掌柜就忙不迭地迎了上来,点头哈腰地奉承。陈砚松并未理会,昂首阔步走了进去,同时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去把将歇业盘点的牌子挂出去,暂时歇业。早先薛掌柜遥遥见过陈砚松一眼,晓得眼前这位主是洛阳呼风换雨的财神爷,一想起这位爷的那些传闻,薛掌柜顿时战战兢兢起来,忙摒退了闲杂人等,亲自泡了极品毛尖,双手亲捧了上去。细细观察去,陈二爷这会子坐在四方扶手椅上,翘着二郎腿摇,衣着自是华贵,二十几岁的模样,面如冠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透着过分的精明。“二爷,您老想看些什么?”薛掌柜弯下腰问,在行家跟前,他也不好意思将那通吹得天花乱坠的生意经拿出来,实打实地笑着问:“还是您老想同小人谈生意?”“随便看看。”陈砚松抿了口热茶,扫了眼柜上的布料,算不得珍品,他直接开门地问:“今儿晌午那位道姑打扮的夫人买了些什么?”“夫人买了玄色、烟紫和墨蓝三种色的粗布,说是要做帐子。”薛掌柜忙不迭捧出几匹布,把握着说话的分寸,道:“后头她又给那个年轻侍女扯了些软烟罗,小人还打算给夫人介绍个手艺好的绣娘哩,被夫人婉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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