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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把老侯爷说得心内一惊,撇一眼那贴,果然是他的印章。旋即老人家细细在心里检点一番,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原来是叫自家孙女架在了台上。事事牵绊,诚如梯子上一根一根相搭的木条子,老侯爷原就不甘舍了席泠,只是碍着脸面,不肯做那仗势欺人的权贵,今番再有虞露浓添木筑高,到此地步,无论如何是下不来台了。以势欺人也罢,也权谋私也好,横竖作不成这桩婚姻,只怕难收场。因此,老侯爷只作没瞧见那贴,仍旧冷眼笑,态度稍稍和蔼起来,有些绵里藏针之态,“什么弯弯绕绕的前因我管不了这许多了,只说如今的后果。如今闹得这样,再叫我家招谁为婿去?我实在有些不明白,不过是一个无亲无故的野丫头,你反放着我虞家的门碎却圆(三)席泠一径归家,已是日坠西山,斜阳立尽。林间杳杳落叶,箫娘在木台子盘着腿儿做活计,密匝匝的叶影摇在她葭灰的裙上,像蒙蒙天里的一群飞雁,走失了方向。她身旁烧着小茶炉子,里头的炭比残阳还要红,铜壶里的水烟滚滚而上,笼罩她半张脸,扑朔迷离。她从烟雾里抬眼,慌着拽席泠,“虞家怎么说?”席泠在她对面盘着腿坐,胳膊肘撑在炕桌上,无力又无奈地笑,“你说得不错,他家要我做孙女婿,我不答应,就要上疏到京,请皇上做主。”箫娘乍惊,两个眼滴溜溜地流动着不可思议,“就为这点事,要去惊动皇帝老爷?”说着有些轻蔑地半剪眼,拽他的袖口,“你就这样金贵?还值得告诉皇上?”“你这问题,我也想问问老天爷。”席泠玩笑着朝天上一指,须臾渐渐凝重下来,“你不懂朝廷里的事,我告诉你听。虞家自老侯爷退下来,现在朝中就只两个儿子在朝为官,虽担着要职,却后继无人。虞家到虞敏之这一代,有几个子侄,皆不成器,不论科举还是荫封,都成不了气候。他执意要招我为婿,是为了让他虞家权贵长继。”箫娘这回听明白了,恶狠狠地咬牙补全,“还有一点,是她虞露浓算是砸手里嫁不出去了!这一遭,她把别的好路都自行了断,差一些的,他们还瞧不上。他虞家,可不就只盯着你了!”这道理席泠也懂,只是一时无个对策,脸上全是无奈疲惫的笑意。隔了一会,见箫娘也是愁眉苦脸,他又生起玩笑,把脑袋埋在她眼皮底下,“你替我瞧瞧,我这三千烦恼病根,是不是又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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