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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薄灯缓过气来,不客气地把同样冰冷的脸蛋也贴了上去,小声问:“我爹他们揍哪了?”图勒巫师不回答,只抱住他,亲来亲去。“别……一会还得回去……”环住身侧的手臂收紧,下颌压在头顶。尽管看不到表情,但仇薄灯知道这人的唇线应该抿直了……委屈了。白天被捧不委屈,被迫分开不到一天,听到还要回去,立刻就一声不吭委屈了。仇薄灯迟疑片刻,轻轻咬了恋人一口。两人一起滚倒在毡毯里,衾被胡乱拱开,仇薄灯钻进图勒巫师的怀里。“明早记得早点送我回去,”他悄声道,“得赶在我娘发现前。”图勒巫l师闷闷地,答应却不愿意出声。衾被底,昏暗中,丝绸系带流水般散开。图勒巫师的手指陷在仇薄灯的脸颊边,两人的呼吸混合在一起,带着克制与偷偷越矩的意味。他像只焦躁不安的大猫,平日就够粘人了,被迫分开大半天后,越发粘人得厉害,并且急于用自己的气息标记自己饲养的主人。他闷不吭声,有够委屈的,以至于仇薄灯的底线一退再退,最后不留在看得见的地方就任由他去了。其实不止图勒巫师不适应得焦躁,执拗想留下自己的气息。仇薄灯也不适应。回到金乌神舟上,明明房间摆设和以前在东洲一般无二,可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始终笼罩自己的气息不在,会牢牢禁锢他的手臂不在,再暖和舒服的衾被,也不是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呼吸……直到风雪重新落下,才能安心睡去。………………天色未明时分。猎鹰在窗外叫了两声。仇薄灯被图勒巫师轻轻推醒,他咕哝抱怨两声,凑过去胡乱亲了几下和自己一样不大高兴的恋人。要出门时,图勒巫师拨开他颈后的头发,在领口下方,不易被发现的地方,衔住一小块,反复研磨,留下个看不到的标记。许久,才不大情愿地松开,悄无声息地将他送回金乌神舟。怕被发现,仇薄灯没敢让图勒巫师上舟。自己轻手轻脚,猫到房间门口。刚要推门进去,背后传来轻轻一声咳嗽。仇薄灯吓了一跳,一扭头,薛素雪无奈地看着他。“娘,人吓人吓死人。”仇薄灯心虚得视线四下乱瞄,强作镇定。薛素雪推开房间门,找了张椅子坐下,招呼他过来,问:“真那么喜欢他啊?”“嗯。”仇薄灯没想到亲娘如此直截了当,迟疑一下,老老实实点头,“喜欢。”顿了顿,小小声补充,“很喜欢很喜欢,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了……”薛素雪看了他一眼。他在椅旁的软毯上跪坐,将下巴搁在椅子的扶手上,偷眼观察薛素雪的神情,见她好像没生气,便轻轻晃她的袖子,拖长音:“娘——”“这么大了,还跟小孩子一样,”薛素雪揉了揉他的脑袋,叹了口气,“你让娘怎么放心?还是完全没听过的部族,吃穿住行都不一样……”“阿洛是雪原的王,”仇薄灯抬起眼,“他是为我去做的……我想要雪原的大格萨,他就为我去打血盟战,送我缀满图腾的衣。娘,只有他会为我在篝火边熬鲜羊乳熬上百遍,怎么挑剔都不生气……”薛素雪的神情微妙了一下。熬个羊乳,都能挑剔上百遍,这种事,还真是只有她儿子干得出来的……这都能接受,也确实是不容易。仇薄灯不好意思咳嗽一声。“阿洛是最年轻的雪域王,是杜林古奥的主宰,是天生萨满,是唯一一个十六岁就从密窟活着出来的人。别说整个雪原了,就算是整个十二洲,都是数一数二的了。嗯,就比娘和爹差一点…”仇薄灯唯恐娘亲觉得图勒巫师不够优秀,急急历数图勒巫师的战绩。薛素雪打断他,轻声问:“和他在一起,开心吗?”仇薄灯一怔。他仰头,薛素雪低头,目光柔和。“嗯。”仇薄灯鼻尖有些酸涩,认认真真回答,“开心。”薛素雪揉揉他的脑袋:“那行,娘去和你爹说。”成亲成亲—事,绝非儿戏。世家婚礼过程繁琐忙碌,何况又是仇家这等大族。各种各样讲究,多得和天上的星星有一拼。好在薛素雪既然答应,就不再拘着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隔三差五,溜去和图勒巫师待一块。———毕竟也没想他忙活什么。打小被宠大的,连纽扣都没自己扣过,能帮什么忙?图勒部族这边的情况差不多,首巫大人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虽说比仇家小少爷好一点,至少会沉下心去学,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奈何小少爷自己开溜不要紧,一开溜,就要过来拖某人一起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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