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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拉维尔是死要面子,坐船来登州看看蜈蚣船也就算了,等着火器营教官队一起上船,雷欧叫上小鹿大夫,走人就行,非得全套打扮上,费雷欧这个劲。
“小鹿大夫,宗政长官去北京之前说登州医生们可能不会长久合作,所以安排我来接您回莱州,我们教官队驻扎在莱州,我们不忌讳白色。火器营也有损伤,需要您给看看。”
弗拉维尔喘气越来越吃力。他伤根本没好,躺着坐船来登州去了半条命,还非要亲自来接小鹿大夫,雷欧越来越架不动他,鹿鸣着急:“站这儿干什麽?要不要进去歇一歇——算了里面家具都搬空了。你们怎麽来的?”
雷欧把弗拉维尔往外面拖:“坐马车来的,您快上车吧,去港口坐船,一起回莱州。”
弗拉维尔吃力地爬进马车:“我们需要您。”
鹿鸣背起大药箱上马车,伸手解弗拉维尔的制服。弗拉维尔向后仰着,额角上有冷汗。鹿鸣拉开制服和衬衣衣襟,弗拉维尔胸前的白色裹帘被血透了,伤口也许早就崩开。
鹿鸣深深地一吸气。
“你说你……”
弗拉维尔白着脸,对鹿鸣勉强一笑。
风掀起马车的窗帘,鹿鸣最后看一眼登州的医药院。邬将军怎麽样了?强行撤军上船,不知道能不能经得住颠簸。
车窗帘往下一搭,切断鹿鸣的视线。
再见啦。
连续罢朝数日。除了戍卫军,没人上朝。摄政王一个人在皇极门下坐东面西,红底金线绣的晏旗翻卷招展。
他这个方向看不见王修,但是知道王修就在那儿坐着。他用长而结实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亲王宝座的扶手。太阳将出未出,皇极门下寂静得毫无声息。
今天来的不止王修。王修挺惊奇地发现何首辅的外甥赵盈锐也来了。今天是该赵盈锐当值,所以他按时点卯,并未罢朝。王修偷偷观察赵盈锐,老李嫌他丧,还真有点。面貌白净秀气,可惜表情死木木的。赵盈锐不罢朝?何首辅怎麽跟他说的?王修好奇,这些罢朝缩在家里的国朝重臣和皇亲国戚都憋什麽呢。粤王是不是后悔开太庙开早了?现在李奉恕才是真正开始悖逆列祖列宗。太后逮着小皇帝骂呢?骂什麽?赵盈锐一板一眼一本正经準备笔墨等待书写诏旨文书,根本不曾懈怠。
赵盈锐知道王修在观察自己。亲舅舅罢朝,他倒来当值——
罢朝第一天,赵盈锐慌慌张张回家问舅舅怎麽办,何首辅正在照着棋谱练下棋。何首辅自由家贫,一概娱乐全无,进了内阁才开始有閑心玩点高雅的,可惜棋艺太臭,于是自称东坡门下。赵盈锐进门问安,何首辅挺高兴招招手:“盈锐来得好。你过来给舅舅看看,这麽下行不行?”
赵盈锐急得冒汗,臣子罢朝,首辅还不着急,是何道理?
何畹看外甥急得嘴冒燎泡,笑了一声:“只需等着。”
赵盈锐愣了半天:“等?”
何畹一撂棋谱叹道:“还须历练。你且等着吧。”
赵盈锐还是着急:“舅舅,您乃内阁首辅,其他人也就罢了,您怎麽可以罢朝?”
何畹用棋谱敲他脑袋:“都说外甥像舅,你怎麽一点也不像我?这几天你看见周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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