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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说句实话,你听着别不舒服。”对方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你来北京一年学的东西,绝对顶你在那边念三年书的,你要是改主意了,随时联系我。”章宇航左耳听右耳出,转身看着在客厅拿笔涂涂画画的申桐光,眉宇舒展开,随口嗯了声:“就这样吧,挂了啊。”他拉开门走进客厅,叫申桐光:“宝贝儿。”说完就坐下把人一胳膊搂住,怕他跑了似的:“考虑得怎么样了?”申桐光正在章宇航的教科书最后一页画一个长猫尾巴的女孩子,还没画完,他头也不抬地问:“考虑什么?”章宇航保持微笑,然后在他侧腰上狠拧了一把。申桐光“嗷”地弹起来,眼泪汪汪瞪着他:“我报警了啊!”“乱画什么?”“你管不着。”“这我的书。”“所以不收你钱了。”申桐光画完了,还在旁边刷刷刷签上个大名推给他。“……真行!”章宇航无语,“这一堆圈就是你的名字?”申桐光恼羞成怒:“我宇航审视了片刻,扬扬书:“练练吧,月底直播好好写。”申桐光像朵美丽的蔷薇花被敌敌畏呲——兜头喷了一下,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蔫了,他抠抠笔,挠挠腿,看看天花板,伺机逃跑。不料腰上横着某人结实的手臂——嗯嗯?什么时候被抱住的?申桐光满头问号,然后刷地被掳了回去。章宇航不解恨地在他身上又揉又捏:“胆小鬼。”申桐光扭来扭去躲他。“怎么那么怂啊你?”“还好意思说比我大。”“属鸵鸟的。”“呜呜,”申桐光两手抹眼作芙蓉泣泪状,“你的宝贝要气哭了。”“是吗?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章宇航展眉一笑,“哭厉害点,我喜欢看。”申桐光要被气死了,当胸怒捣他两拳:“走开走开,说不播就不播,我一良家少年不干那抛头露面的事儿!”“没让你露面啊,露个手说两句就行。”申桐光在社交媒体上放出的正版结局放出不久就被人转爆了,那个头像空白、用户名称是一堆乱码的垃圾账号短短半个月就吸引了十几万粉丝,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前来追问后续,宇航觉得这机会不抓住是犯傻,申桐光的意思是:结局都放了还要怎样啊!他就这么个人,没什么远大志向伟大理想,拿到六分的四个钱就满足了,被人卖了还帮着数票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天把头扎在地里,屁股撅着朝天,自满自足地眉毛胡子一把抓。所以章宇航也没生气或者觉得他没出息,至少人不能,也不应该对着一只鸵鸟发火。“我会陪着你的,”章宇航说,“不露脸,画点画,聊聊天,就当咱俩在玩呗。”申桐光不吭气。他一想到有别人在看他就紧张得后背手心两管齐下地冒汗。由于太害怕,他甚至会想,可能自己就只能一辈子站在别人背后,这也真是没办法的事,小家子气,又好露怯。章宇航等了一会,见他没什么话要说,就站起来,顺便把桌上喝空的酸奶盒子拿走:“不逼你,对我来说呢,只是希望你以后能堂堂正正地在作品上写你的名字,这是你的东西,比钱和名声都来得珍贵。”申桐光看着他拿复试资料坐在桌边,不自觉抿了抿唇。因为,想和这个人一直走在一起,所以,三个点,需要变成更好的人;又所以,三个点,想要勇敢些。假设失败,会很丢脸,或许要躲一辈子;假设成功,会被许多人喜欢,可能有底气用自己的名字继续创作。申桐光没有和章宇航作保证之类,但是章宇航有一天去超市回来的时候,申桐光在一本正经地对着甲乙丙丁说:“大家好,我叫申桐光,今年二十五岁。我很喜欢画漫画,今天,我想给大家直播画一个小短篇……”完全是小学生的才艺展示,甲乙丙丁躺在沙发上,老神在在地打瞌睡。章宇航悄没声地边换拖鞋边拼命忍笑,笑完了再回味回味,觉得不愧是自己对象,怎么能这么可爱呢。晚上吃饭的时候章宇航主动问他:“画纸什么的都够么?”申桐光臊眉耷耳地喝着红豆粥点点头。谁也没再说什么,事情就这样被默认了。直播的预告发出去之后,有很多大v帮忙推波助澜,章宇航没敢和申桐光说,怕把人吓晕了再缩回龟壳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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