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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寒。”“嗯。”“你说,我是不是真是个扫把星……”“瞎说。”萧寒揽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一点,偏头望着她低垂的眉眼,“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与你无关,别把一切都背负在自己身上。”“你不是,你从来都不是什么扫把星。”“你知不知道遇到你,我有多幸运?”黎妙缓缓地抬起头回望他,目光仿佛被他拉进他深邃的眸中,如果可以,她有时候真的想就这样溺死在他温柔的注视里算了。她笑了一下,低头靠在他怀里,食指和拇指捏着他皱巴巴的衬衫,眼角瞥见他裤子一侧口袋鼓起的方盒形状。她想起上次他办公室烟灰缸里满满的烟蒂,不禁害怕起来,她戳了戳那个方盒,小声说:“以后少抽点烟好不好?”萧寒停顿了一会,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那盒刚拆封没多久的烟,起身走向不远处的垃圾桶,直接丢了进去,而后回到她身边坐下,手插进上衣口袋里,说:“手伸出来。”黎妙不明所以地伸出手,只见萧寒把一只墨蓝色的打火机放在她手掌上,笑了笑说:“送你了。”他知道黎妙缺乏安全感,家庭带来的缺憾不是他一天两天能够弥补的。但至少他希望,她的不安,没有一丝一毫是他带给她的。他想做她的避风港,能让她每时每刻都感到安心的避风港。黎妙捧着那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打火机良久,收拢手指,把它握在了手心里,感觉它凉凉的温度一点一点被她的体温捂至温热。那一夜的抢救最终挽留住了老人的生命,只是情况不乐观,奶奶被送进了icu,必须时刻借助呼吸机才能勉强度日,意识也是混沌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思考已然做不到了,连口齿也难以清晰。这样的结果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为抢救有效而庆幸。icu不比原来的病房,探视时间固定且有限,说起来也算给子女家人减少了时间上的负担,可除了住院费用昂贵之外,精神上的压力更大。黎妙的身形本就单薄,经过几天的时间更是有些脱相,带点婴儿肥的脸颊都瘪了下去,萧寒看在眼里,可是他束手无策,她胃口不好,他总不能真的捏着她鼻子把饭灌下去。然而,还有另外一件事更让他担心。前一段时间,黎妙怕奶奶看到会伤心,所以拼了命地笑,可如今奶奶看不到她,所以她总是站在icu病房外,隔着玻璃看着房内,耷拉着眉毛没有任何表情。她毫无波澜得像块木头一样,看得他心总是揪着。比起这样,他宁愿她大哭一场,好歹发泄一下会好过点。最终,坚持了七天,奶奶到底还是在第八天,寂静的凌晨时分,离开了人世。老人去得安详,没有传说中肺癌患者离世时那样惨烈,黎煜握着她的手,儿孙们守在床前,看着她缓缓闭上眼睛——哪怕是长眠,神情也依旧安详。萧寒本来怕黎妙受不了会崩溃,但她除了眉眼间的生气更弱了些外,居然异常平静。或者说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心慌。从住院到最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而黎妙却从最开始的歇斯底里变得平静如水,哪怕是接受现实了,亲人离世也不该是这样的,太不正常。出殡那天,整个城市的上空都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层之上好像承担着什么沉重的东西,压抑得连天空都低下来。萧寒请了假陪黎妙一起,他今天一大早眼皮就跳个不停,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以至于他一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火化的时候,众人安静地坐在等候室里,黎妙望着远处的烟尘,眼神恍惚。萧寒在桌下握了握她的手,黎妙回头看他,摇了摇头。按照规矩,火化之后,工作人员询问是否需要将生前的物件放进骨灰盒里,黎煜从口袋里取出一枚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金戒指——是结婚戒指,戒指表面的磨损程度相当严重,缠着几圈红色的细线,颜色并不鲜亮,看起来有些年月了。黎煜闭了闭眼,将戒指放了进去。黎曼走到黎妙面前,拿出一枚吊坠递到她面前——正是黎妙送给奶奶的那枚白玉莲花坠,雪白的坠身显得有点刺眼。“奶奶说她想把这个带着,”黎曼说,“你来放吧。”黎妙反应迟缓地拿起来,面对骨灰盒里鲜红的绸缎,她捏着吊坠,近乎虔诚地放进盒内,就如同她第一次为奶奶戴上时的那样。公墓位于一座山上,从殡仪馆出来还要徒步走一段。山路铺设着青石台阶,修葺得干净整齐,不过天冷路滑,上山时,萧寒半张着胳膊护在黎妙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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