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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母女,单论的是一份血脉牵连吗?答案已然呼之欲出了。惠康殿下与今上固为母子,然多年薄待,难有舐犊之爱,于是她所能得到的,唯独那一声难以启口,半是怜悯半是敬畏的“阿娘”。娜尔塔与王后固为母子,然因分隔十载有余,过路而不能识。十四年了,整整十四年了。她的心愿就要达成,一切仅差须臾。她只需拨开她的衣襟,瞧一瞧是否有那块斑痕,那独属于她女儿的痕迹,那能够说明一切的凭证。然而她却不敢再上前半步,见她竟然笑着,对她平和的说出话来:“就此离开大济国土,娜尔塔殿下便永远活着。上前寸步,她便立时三刻死去了。”听过这句话,老王后似乎豁然贯通,太久寻不到娜尔塔,她仿佛不再是一个鲜活的姑娘。而只是一个根存心底的念想,一份生生不息的希冀。那日她在堂前的种种斥责,要上天永不能归还明珠的言辞竟十分作数,老王后艰难起身。那一刻明白明珠将永远蒙尘,她再也不能携女儿手回到祁鹄故乡了。阴差阳错,苦苦寻觅,怎知便在咫尺之遥?老王后由两个近侍搀着向外行去,只觉得天昏地黑,这天再也彻亮不起来了。行至拐角处她猛的跌坐下身,呕出一口鲜血来,昏厥不醒了。内人前后簇拥着,一壁忙碌请候祁鹄随行的医官,一壁又去找黄门抬轿过来,接她回太仪院休养。赵思懿始终静静望着这一切,似乎只是一个并不相干的人。他亦不多置词,只接过一侧的药盏拿到她面前:“调养身子的药。”她尝过一口便蹙了眉头:“怎么越来越苦了?”他取袖中的绢子替她擦拭,“药哪有甜的?”他说罢又舀一勺,她却推开:“不想喝了,太苦了。”他取下腰间悬着的香袋,拿出一块递给她:“糖。”她终于泛出笑意:“怎么有这个?”今上颇有些得意,含笑道:“自是等着今日派上用场了。”她深吸一口气便将药饮尽,那块糖却攥在掌心并没有吃,“已不是小孩子了。哪里是一块糖就能消苦涩的好时候?”他瞥着腕间的紫檀珠串,又背过手去:“阿眠。当真不想吗?”她们二人太过默契,很多事不需要直言,就能知他心底想问的话,欲知之事。她则回答的十分敞亮:“小时候很想的。你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我每日都在想,若我是高官宦族的女儿多好。我聘给你,我的家族便会护佑你,替你挡下重重劫难。可是并没有,我只是一孤女,如数幻想都只在梦境中才能成真。后来我又想,我可会是先帝遗落于民间的帝姬?那样便是你姊妹了,便不能同你厮守了,更不能对你生出情意。可却着实没听哪位娘子生育公主又遗失的。后来事宜繁杂,我想若不能在门满座重闻皆掩泣2他觉有理,亦不想触动她伤心肠,便不再劝了。若这遭都在他身,他怕想不了这般周全。晚膳后他去盥手,庆云上前禀道:“娘子。罪人葛氏请求一见。她说数年恩怨该做一了结,望您看在昔年鹿洸教导,前往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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