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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用她,左右也伤不到她,最多一点名声的事。一个来历不清的女人,你别昏了头搭进去。”萧晏不置可否,只阖上眼睛,“让他们声响小些,否则一会本王就拎嗓门最尖的回去。”娇生惯养的秦王殿下抬扇指了指台上伶人,侧了个身将耳中棉花塞实些。眉宇间,疲态尽显。“有风,让你去屋里睡。”萧旸叹气道。“她不能去……”萧晏眉眼渡了层光,似是入了梦乡,唯有口中低声喃喃,“她、是我妻子。”晚风徐来,话语经风即散。湘王殿下自然听不到秦王最后的呓语。只看了眼他足畔处寒气缭绕的冰鉴,挥手散了歌姬,将自己常日护膝的薄毯扔在胞弟身上。秦王府中,叶照得了萧晏传信,便更加放心。她持着那枚令牌,简直畅通无阻。清辉台的书房,议政屋,资料库皆有人看守,却也恭谨迎她。其实,她比萧晏料想的要处理的快地多。不过一个时辰,便在资料库找到了荀氏父子的档案,在议政屋翻到未清理干净的半页账本草稿。又小半时辰,她用头上发簪解开了萧晏书房内唯一一处上锁的暗格,发现一本保存完整的账本。关于盐铁司荀江贪|污的账本。盐铁司,乃财政三司之一,是朝中正三品高官,掌全国茶、盐、矿冶之事。历朝历代都是择清流之士担此职。却不想,清流之士,已经贪墨至此。叶照翻着账本,随年月看每一笔赃款,触目惊心。昌平六年,江淮盐政与盐商勾结,敬孝白银二十万两。昌平九年,设“预提盐引息银”,每年得数万两白银,至去岁,已是数百万白银不对帐。这两处是数额最大的。除此之外,还有茶、矿冶之事,光现银已是累积贪逾八百万两。怪不得,萧晏说盐铁司荀江是个钱袋子。叶照踏夜出行,斗篷风帽,入了洛阳以西霍靖的一处私宅。按霍靖指示,持笔默下秦王府中探得的事宜。她过目不忘,一手霍靖亲自教导的小字,娟秀雅致,不过两炷香的功夫便将萧晏十数页的账本完整地誊了出来。这种时候的汇报,霍靖不会听人言语讲述,只看笔上东西。一侧,应长思也在,悬丝搭脉,测得是叶照的呼吸和脉动。上辈子,叶照头一回以这种方式汇报,誊写过程中,改了萧晏囤积粮草的数目和押送的时辰。人说谎总有躯体会反应,比如神思微滞,心跳漏拍,应长思如此搭脉当场便能感知。遂而,那次直接就喂她吃了一碎心蛊。直到她熬了半个时辰,指甲劈裂,筋骨断开又接上,都不曾改口,应长思方奉霍靖之令留了她一口气。后来,每逢汇报,因要瞒去部分真实内容,叶照就暗里调服呼吸和脉息,一次次的演练,直到应长思都感应不出来。而此刻,她也不曾特意控制自己体征,因为她一字未改,所书皆是真实内容。她虽不懂朝政,但多少能看明白,但凡君主不是昏聩不堪,座下臣子这般贪法便不可能不知晓。萧明温乃开国之君,断不可能连这点嗅觉都没有。既是知而不言,那么定是有旁的用处,此刻动不得。况且,昨夜萧晏说了,要从荀江的命根子荀茂入手。叶照便推断,这份账本绝不是最重要的,充其量是一块引玉的砖。如此,尽数告知亦无妨。而关键,当在荀茂身上。果然,这晚叶照便在萧晏口中听到了荀茂的事。这个洛阳城中的纨绔,相比他父亲的贪赃枉法,中饱私囊,他所犯之罪更是罄竹难书,百死难赎。“□□辱掠杀”五字,字字皆沾。光是被他辱之暴之、后又杀之弃之的少年男女已有十数人之多,更遑论被他强抢入府豢养的各式女子儿郎。曾有古稀老妪为孙女被抢,撞死在他府门之上,后亦不了了之。“天子脚下,便没有王法了吗?”叶照光听便已是美目圆瞪,推开起身的一瞬,周身真气弥散。萧晏摇开扇子避过,却还是看见一排琉璃罩中的烛火齐齐晃倒,熄灭。“怎会不管?”萧晏将人重新拉至身侧,按在摇椅扶手上,“可是法度管辖之前,尚有钱财消灾。法度管辖之间,亦有银两通天。如此,便让他法外逍遥了。”叶照闻言,半晌点了点头。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便也明白了。荀家富可敌国,荀茂犯了事用钱堵当是人的嘴,或者堵执法人的嘴。一介草民,哪怕是官吏之家,只要他所碰是在他荀家之下的,便也告不到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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