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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在宫里也这么些年了,一点没长进过。”太后的身子略略侧倚着,面上露出些许不喜之色。太后是高门贵女出身,而淑妃不过一个小官的女儿,是从前皇上还是王爷时纳的一个妾,是以太后一开始便轻贱了其几分,加上她得了宠却不知低调,愚蠢到太后连提点她都不愿意。说到底以淑妃的身份,宁王与永宁在太后这里都讨不到几分面子。宁王往后注定就只是一个王爷,苏家手握兵权,又岂能与他结亲。“提起宁王的婚事,太子和温乔的婚事是不是也要提上日程了?”太后忽然间问道,转向温乔时表情已一如寻常人家慈爱的奶奶,“温乔啊,你瞧你兄长与妹妹皆有了着落,怎就你还单着?”吃花生吃得兴起的温乔忽然被问话,立刻将手里花生一扔,嬉皮笑脸也没个正形,“哪有姑娘能看得上我啊。”“长公主你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多上点心。”长公主乖顺地受了太后的话,回头瞪了温乔一眼。皇后几人似要有事情商量,青阳便知趣地带着两个小辈出去了。温乔今日约了苏青亭,与青阳告了声罪便出了宫。“帝王家最是无情。”一道红色宫墙蔓延至触目不及的远方,连着一条看着像是走不到头的路。不知哪宫栽了一棵树,葱郁的叶子悬在清冷的宫墙上,压着琉璃瓦。温蹊不知道青阳说这句话的意思,只好默不吭声听着。“我想你比我要幸运些,你一生无忧无虑,不知黑暗,这很好,我很羡慕。”世人皆知青阳公主是先帝最疼爱的女儿。可宫墙之内,谁知道真心能不能经得起揣摩。相比起所有人都希望她无忧无虑,温蹊宁愿自己知晓的多一些,他们或许有他们的难堪,温蹊又未必没有自己的苦处。说完这段不知道为什么有感而发的话,青阳捏了捏温蹊的脸,“一段婚姻最重要的是相互信任,”青阳挑起红艳的唇,“所以若是你的夫君瞒了你什么,不必多虑,打他。”温蹊头疼地拍开青阳的手,一个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还养了一群外宠的人究竟为什么这么自信地给她传授婚姻之道?青阳没有在意温蹊的没大没小,事实上温蹊因为她是长辈已经给足了她面子,换成长公主,早不知道训了她多少遍了。直起身,青阳的眼里浮起促狭,“你的未婚夫来寻你了。”温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见穿着大理寺的玄色官袍的纪北临,身边还有楚季。四个人各怀心思地问了礼,青阳翘起涂着蔻丹的手往太子身后的宫道上一指,“说起来本宫与太子姑侄二人也是许久未见了,不如一起去叙个旧?”楚季何其上道,立刻笑着道:“姑姑说的是,许久不见,侄儿也甚是想念姑姑。”等两人走后,温蹊才注意到这一条宫道,外臣不得入后宫,臣女不得进东宫,她与纪北临在宫里的相遇,每一次,都在这条宫道上。“县主从太后宫里出来的?”纪北临先起了话头。“纪大人是刚从东宫出来的?”温蹊点了点头,又问纪北临。这样的对话,无聊,无趣,且尤其尴尬。纪北临先是轻轻地笑了一下,纪北临如今常笑,许多时候温蹊并不懂究竟有什么令他开心的事情,上一世也不见他有这么多笑容,这一世却好似变了个人一般。温蹊耐心等他再次先说话。“婚事我已经着手在办了,”纪北临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温柔像云端的曜阳,一点不遮掩,就灿烂着,直铺着,落在温蹊脸上,“你可有喜欢的,我去命人添置。”温蹊惊讶于他毫不掩饰的温柔,一时分不清这温柔是给她的,抑或是只是单纯对婚礼的憧憬。女子素来对自己的婚礼满怀期待,男子或许也是,这种期待不在于新娘是谁,成家立业本就是男子生命中极具仪式感的两个时刻。“一时想不起来,想起来再告诉纪大人吧。”纪北临问了,温蹊也不打算装懂事说什么都不需要,她要住一辈子的地方,再怎么说总要自己过得舒适才好。“好,时间还足够。”婚期还有一段时间,足够纪北临给温蹊准备一个令她欢喜的纪府。他特意挑的大喜日子,不是那种掐指一算宜嫁娶的吉日,而是要钦天监反复推算夜观星象好几日才能定下的那种,能相携一生,白首到老,夫妻恩爱两不疑的吉日。温蹊想起方才在太后宫里提到的苏青榭。苏坚应该是纪北临的人无误了,回忆起当时在谢府,纪北临只要一冷脸,苏青亭立刻像猫见了老鼠一般,她一时琢磨不透纪北临与苏家是利益关系或是还有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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