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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兰时:“与许教习商议过,又请了王爷指点。”
“王爷?”薛陵川听说过这事,今儿个一经证实更是纳罕,“定栾王竟真的理会这等鸡毛蒜皮……”
虞兰时听出画外音,似不经意间问:“大人与定栾王是熟识?”
“算不上熟识。”薛陵川下意识反驳道,“只是……”
故事太长,薛陵川欲言又止,虞兰时看出他的为难,转开话题,“大人看看这起稿的祭文,可有需要修正的地方。”
“既是许学士和王爷指点过的,薛某不好班门弄斧。”薛陵川斟酌看宣纸上的文章进度,“编修才华过人,当用不了一二日就能写全。”
“臣下愚钝,怕是一二日写不全。”虞兰时客客气气地做了个揖,“还请大人在礼部侍郎和掌院学士面前,多为臣下争取几日才行。”
“可离祭祀大典不过将将五六日。”
“五六日太多,三日左右便可。”
薛陵川打量他的神情,有些恍然:“你想藏拙?”
虞兰时就着这个台阶下去,“是。”
“朝中人人都想爬上去,你却反其道而行之。”薛陵川打趣道,“难道这便是定栾王对你青眼有加的缘故吗?”
窗外芭蕉叶摇得人心烦意乱,虞兰时顿住:“青眼有加?”
“难道不是吗?祭文虽关系重大,可在朝中这么久,薛某还从未看过定栾王肯为这等琐事花时间。去岁刑部出乱子,大司马忙得焦头烂额,亲自登门三趟才请人出山。”
薛陵川随口一说,说得太多,及时止住,笑笑看虞兰时,“还是编修你有面子。”
这些话就如云层中轰隆不绝的闷雷,震耳发聩,待得虞兰时第三回走进王府大门,雨水骤多,急打伞面。
天穹被雷公敲破一个大洞,满目瓢泼,淹没远山近檐,蛰伏了一冬的蓬勃生机掀翻在世间,他的心乘舟跌宕在浩瀚中。
虞兰时撑伞,从伞沿滴下的水帘看去漏窗朱门,静室的一豆灯火摇曳窗前。
雨声太大,将引路的侍人说话声盖过去,侍人如常将虞兰时引进门内。
门扇一合,关住了外头的惊天动地。
屋内静下来,虞兰时突然听清了方才侍人说的那句话。
“里头已经有客人在。”
先来的那位客人坐在前两夜虞兰时坐的蒲团上,玄袍滚金,笔挺宽阔的背影挡在烛架前,往光洁的乌木地板投下一片阴翳。
他正与今安说话,闻声,二人转头向门口看来。
烛火爬不过高挺鼻梁,暗处的眼瞳漆黑森然,像遇敌的狼,盯住虞兰时。
凤应歌回头向今安笑,问,“这位是?”
今安也在看虞兰时,他换下了官服,一身天水碧色,袖口湿了半片,油纸卷起的纸筒夹在臂弯间。
雨太大,今安以为他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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