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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2章（第1页）

橘吉呼哧呼哧喘着气，看着橘乔。

她再接再厉地劝说：“我是橘荔长老的后裔，我属于她吗？我们最大的悲哀，不就是血缘里的桎梏？把后裔当成东西，当成自己的财产去挥霍——这是橘氏的思想流毒，是骨子里的劣根性！”

两个人还是免不了扯着嗓子吼，但是这一回，橘乔稍微占了上风，橘吉沉静下来，她揉弄着自己的眉心，最后下了决心：“我知道了，我把她给元开西送过去。”

双星站位于开普勒系统行星带上，是一处为了方便移民中转的小行星，它被称作双星站，是因为有两颗宿主恒星，围绕着两颗恒星运转，白天黑夜切换得很快，一天时间大概相当于蓝星的半天。

元开西接到信息时，愣了好半天，橘吉主动发消息过来本来就很难得，她竟然还要亲自跑过来？经过的赤野明丸看到他失神的模样，诧异地问了声：“队长，你怎么了？”

元开西把终端机上的信息给他看，“你觉得，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不好说呀，前方战事紧张，橘吉这时候跑过来确实奇怪。但是……她那个脾气又一贯的自我，她要是单纯想放个假，也有可能。远征中心的人又拦不住她。”

“她入伍很多年，不像在学院里那样自我了，她不会放任前线战事不管的。一定是有要紧的事……”

橘吉牵着孩子，站在港口。周围鱼龙混杂，有流民，有伤兵，也有光鲜一点的蓝星移民，来来往往乱哄哄的。她站在人群里并不打眼，一身掉色的旧制服，头发胡乱挽了个揪，风尘仆仆掩掉了凌厉的气质，要是不仔细看那双血色的眼睛，乍一眼没有什么特别。

约定的地点是水站的储水塔下面，元开西第一眼就蒙住了，以至于下面的交流他都在一种懵逼的状态里进行的。

橘吉把孩子牵过去，让她站到对面，“我没给她起名字，我……我不会，我没起过名字。橘乔她们喜欢叫她小水熊，因为她的小短腿，而且干什么都慢吞吞的。”

“……”元开西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她穿着件极不合身的旧军装改的套衫，缝纫的手艺也很差。头发散乱下来一缕，另一半胡乱地梳成一个小揪，完全就是橘吉的打扮缩小版。橘吉肯定是不会带孩子的，她的特战骑师队里大部分都是橘氏家臣，也别指望她们能带孩子了，似乎一个正常的孩子能活到这么大都是个奇迹。

忽然之间冒出个这么大的孩子，没有人能保持冷静，元开西半天说不出话来。但是小萝莉已经站累了，她像只小动物一样想要原地坐下来，扯住了元开西的裤管往下滑，他只好伸手把她抱起来，让软绵绵的身体坐在自己小臂上。

“我没有地方放她了。”直到此刻，似乎橘吉才开始正视自己干出来的事情，她有些为难，甚至有点后悔，“不能让晴姐看到她，不然见到她的第一眼，晴姐就会捏死她。我也没法把她放在橘氏里，她进不了童子军营，她一天也活不下去，更加不可能在冷冻库里暂存，她脆弱的自然人身体也承受不住。”

“我会照顾她！”虽然元开西很了解橘吉的性格，也很了解橘氏的具体情况，但是听到这么多冷酷残忍的手段与过程，即将降落在怀里懵懵懂懂的孩子身上，他感觉很痛心。

“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如果不是因为虫潮爆发，你打算一辈子不告诉我吗？”

看到他好像生起气来，橘吉一向搞不明白这种微妙的情绪变化，只有实话实说，“其实，我也不是不打算告诉你，我一直都在矛盾要不要她，自然人在橘氏的地位非常低下，比奴隶还不如，大概算……牲畜的等级。我倒是也能保护她，但是我保护不了一辈子，橘氏的平均寿命是120岁，她是杂血统，活不了那么长，可我即使寿终正寝，那时候她也还活着，就没有人保护她了！”

元开西听得目瞪口呆，“……橘吉，我们人……繁衍更替不是那样的，我们会教导后代自食其力，她会过自己的生活，她不可能永远是这样的幼崽。”

“我不明白，在我眼里她永远都是我的幼崽。”橘吉听不太懂他强调的东西，某一方面来说，橘氏的人都很轴，她们认定的东西很难改变。这一点元开西当然早就懂了，他只能慢慢地改变橘吉的观念。

她把背包里的一些日用品递过去，有小水壶、小毛巾，还有一袋好像虾饼的小零食。

元开西的手一停，“她不能吃这个。”

“为什么？”橘吉大感奇怪，“她很喜欢吃这个的。”

“小孩儿不能吃盐，她的内脏功能不完全……”元开西捂着脸，心里还是庆幸，在橘吉的麻痹大意下竟然没有把孩子弄死。

“咦？可是我们小的时候什么都吃，童子军营把我们丢在野外，让我自己找回来，半路上我们还挖大蚯蚓吃呢。”橘吉凑近来悄眯眯地说，“橘乔还很爱吃呢。”

“……人和人不能相提并论，你就算暴露在感染物当中，你也没事，现阶段已知的菌类对你都不起作用。但是我就有可能会死。我做过最初级的基因改造，她呢？她是个纯粹的自然人，什么改造都没做过。”

“我也考虑过，但是橘氏的内部改造套餐都很粗暴，她也是挺不过去的。”

元开西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要送她去改造！我的意思是她和你、也和我很不同，我们经历的成长过程对她没有参考作用。”

橘吉忽然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她的神经绷紧，汗毛竖起，霍然转过身望着头顶上的人造穹顶。隔着透明的巨型拱顶，一条铁灰色的长条形生物正在急速接近，钉进了厚重的钢化玻璃，扁长的遍布着甲壳的头部发出震天的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