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垦丁是小渔村,比不了台北繁华遍地,酒店也比比皆是。乌鸦的那辆车行驰在这里,显得尤为扎眼。他把车停到一家可以投宿的旅店的空地后面,推开吱嘎作响的大门,把老板从柜台后面揪出来。
“开房。”
“要几间?”老板开口说的是闽南语,他头发半白,穿着洗得也发白的花色汗衫,对于上门的生意不见得有多热情。
“讲乜野啊你?”他一个讲惯粤语的,能听懂国语就不错了,闽南语当然听不明白。
老板似乎对这种交流障碍司空见惯,先伸出一根手指,看了看他身后的女人后,再弹出一根手指,用蹩脚的国语再问了遍,“一间还是两间?”
乌鸦从皮夹里抽出几张美金大钞拍在柜台上,“当然系一间。锁匙攞来。”
与其说是旅店,不如说是可以暂时租给外来旅客的民房。老板把他二人领到海滩边上的、几处建着类似吊脚木屋的地方,把钥匙给了那男人。
一楼是悬空的,二楼可以居住。房间向外有一个用木板搭建的平台,勉强像个阳台。乌鸦把钥匙丢给黎式,“你上去饮口水,休息好就落来,我在旅店门口等你。”
她还是第一次住这样的地方,踩上木头楼梯,还有叽叽嘎嘎的声音。门也是用木头做的,一把生锈的锁松垮地挂在门上。
推进去看,里面倒是很干净宽敞。
一张大床紧邻着木窗,推开窗往外面,就是碧波荡漾的大海。
景色很美,环境很好,但...为什么没有浴室?就连厕所也没有。
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总觉得是遗漏了哪里。可里里外外看了一圈,确实是没有。这才想起这座房子的悬吊结构,一楼都是空的,连水管都没有,又怎么会有自来水。
黎式突然有些焦躁起来,连休息的心情都没有了。用房中开水瓶里的水洗了把脸之后,就急忙出了房门。
老远就能看到乌鸦已经站在旅店门口,正低头跟老板在商量什么。她也很奇怪,一个讲粤语,一个说闽话,是怎么顺利交流起来的。
那男人看见她过来,就结束了跟老板的对话。转过身来,露出了身后原来遮住的东西——一辆野摩托。
“咁快就来?想我了?”
“痴线”,黎式皱着眉说话,“我哋可以换一家旅店投宿吗?”
“点解?”
“这间旅店冇厕所,都冇冲凉房呀。”
“边个话冇?”
黎式一愣,难道是她遗漏了吗,“喺边?”
乌鸦随手向老板所在的那栋楼里一指,“里面。”
“公共浴室?”
“系啊。”
这意味着上厕所也好,洗澡也好,都要捧着脸盆下楼,然后走过一条人来人往的长街,进入鱼龙混杂的旅店大堂,最后寻找到一个,个个赤条的场所。黎式无语望天,不是她身娇肉贵,是她确实从没这种住宿体验,一时难以接受。
“怎么?黎大小姐嫌地方烂?”对一个出身于底层社会九龙城寨的古惑仔来说,当然是什么样的地方都能居住,但他知道她不习惯。不过,眼下也没办法,“你死心啦,这是垦丁最好的投宿店了,不住这里,只能瞓(睡)大街。”
黎式突然觉得,跟他来台南,好像也不是一个特别好的事情。
乌鸦早就翻过一这篇,开始跟她炫耀身后的新坐骑,“靓唔靓?兜风顶好。”
“你边来嘅?”
“向老板租的,地方太小,揸唔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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