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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然。”
凭昆然感觉到有吻落在自己的脸颊上,腰被一只手揽住了,他扭过头去,看到温子舟微微笑著的脸。
这大概会是美好的一天。
可是从醒来的那一秒开始,凭昆然就觉得心慌,那种说不出来的甚至是恶心的感觉,他有些烦躁,以至於整杯咖啡都被他泼在了新地毯上。
新地毯?为什麽他换了地毯?
凭昆然站在原地对著那块深色的污渍皱紧眉,直到温子舟拿手在他眼前晃,他才想起来这地毯是温子舟换的。
“以前那块深蓝色的呢?”他指著地毯问。
温子舟的脸色变了变,“不知道,扔了吧。”
凭昆然却一整天都在纠结地毯的事情,他甚至能想起来那块地毯的花纹,但是为什麽那麽在意,这也让他觉得烦躁。事实上他的病情确实是在唐真的催眠下得到改善,近期的记忆都很清晰,也能多认出几个人来,这本来是可喜的事情,但是凭昆然总是更拼命地想从脑子里再抠出点什麽来。
他跟温子舟说自己心情不好,也许应该把见唐医生的时间提前。
“你最近好像特别喜欢去催眠,明明以前我劝你都不听。”温子舟说,然後抬眼瞟了他一眼。
凭昆然垂著眼“嗯”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麽,他确实越来越依赖催眠室那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甚至可以说是贪婪。每次他在那里睡一觉,从沙发上醒过来的时候总是万般的不情愿,似乎梦里还有没有完成的事情,或者他丢了什麽,在睡著的时候。
有时候他都不想醒过来。
下午温子舟陪他一起去了诊室,唐真过来给他开门,而温子舟就坐在外面等他。
不过这一次又不一样的地方。
凭昆然想保持一部分清醒,而不是完全依赖於唐真的引导,事实上他已经尝试这麽做了几次了。
被催眠的多了,他也能对这项神秘的活动有些微妙的感知,所以在入睡的时候他没有完全放松,只是跟随唐真话语的节奏,想象自己正在进入自己的意识空间,并且相信自己能在这个过程里找回记忆。
一切都循序渐进地进行著,当凭昆然已经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是在接受催眠,而是完全认同意识空间里的回忆是真实世界的时候,他又看见了那个青年。
那是一条宽阔的街道,路边有撑开遮阳伞的咖啡厅,薛茗的大楼静静屹立,车辆和行人都模糊不清,纷纷与他擦肩而过。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缓慢走著,然後他注意到前方某个特别的背影。
那人静静站在人行道中间,身形并不呆板,却无论如何都不回过头来。
他几乎是立刻就确认自己见过这样的一个人,一定是见过的。
他朝对方走去,渐渐加快步子,但这样的前进却好像微乎其微,那人明明纹丝不动,他却只能举步维艰地往前靠。
他觉得自己出汗了,液体从眉角滚落的感觉很清晰,他想抬手去抹,却发现这个动作有些难以实现。
有什麽不对。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努力思考,想得头都痛了,脑子好像被某种东西紧紧箍住,不允许他得到答案一样。
那种感觉激怒了他。
他觉得泪水淌了出来,心中悲伤,他使劲收拢五指,直到感觉指甲嵌进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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