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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9章 波罗的海的雾四（第1页）

第959章波罗的海的雾（四）

对于德国海军来说，虽然从19世纪末开始，伴随着德国工业的飞速发展，德国海军的规模迅速提升，但是自始至终德国海军都被局限在两个澡盆海洋当中，一个是北海，而另一个就是波罗的海，不管是在北海当囚犯还是在波罗的海当狱警也好，对于德国海军来说，他们面临的状况都是一样的，这对于一个国家的海军作战计划和战略方向的制定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起码德国海军就没有像大明皇家海军和英国皇家海军那样的苦恼——这两支目前全世界唯二的全球海军需要应对的是全世界不同海域的不同状况，而在不同的海域面对不同的对手要采取的应对手段也是不一样的，相比之下德国人就没有这么多的苦恼，因为澡盆海军是不用考虑怎么护航，怎么进行攻势破交，需要在什么地方支援陆军发动两栖登陆作战等等，因为澡盆太小了，遇到了无非就是打还是跑的问题。

如果说像北海或者地中海这样的澡盆，是属于只要出动就很有可能会撞上的话，那么在波罗的海这个更加狭窄的澡盆海域当中，双方可以说是几乎一定会撞上——本来海域面积就不大，双方还各自布设了大量的雷场，这就使得彼此之间可以活动的范围相对有限，无论是俄国人还是德国人大概都能够推测对方只会出现在哪些区域。

也正因为如此，希佩尔在获知俄国舰队没有返回塔林港之后，在带够了轻型舰艇护航之后就立刻追了上去，对于德国海军来说，防范俄国人的轻型舰艇的偷袭才是最重要的，为此希佩尔甚至愿意在但泽港耽误好几个小时。

当然，也有人提出了意见，那就是可以把在波罗的海的德国海军的一些前无畏舰和装甲巡洋舰带上，这些老家伙们的速射火力用于拦截驱逐舰和鱼雷艇还是很有效的，只不过这个意见被希佩尔本人给驳回了——在德国海军手中最精锐的一批末代前无畏或者说准无畏舰全部葬送在了日德兰海战当中以后，现在德国海军手里的前无畏舰实在是有些太老了，没有一艘是在1900年之后开工的，抛去过于老旧已经退役的勃兰登堡级战列舰，剩下的凯撒菲特烈三世级战列舰和维切尔斯巴赫级战列舰都是德国海军早年所尝试的所谓全速射战列舰。

这些主炮口径只有240毫米，而且发射的主炮炮弹重量只有140千克的废物现在不仅火力甚至不如很多装甲巡洋舰，而且防护面积狭窄、更关键的是这些老东西因为这些年没有得到很好的维护，最高速度甚至跑15节都够呛，带上这样一群累赘希佩尔还怎么追击俄国人？

于是九艘德国海军的无畏舰和超无畏舰在整整11艘轻巡洋舰、23艘驱逐舰和39艘大型鱼雷艇的护航下浩浩****的杀向了波罗的海的北部。

这个护航兵力对于德国海军来说绝对可以体现出希佩尔对于埃森的尊重和谨慎，要知道这11条轻巡洋舰实际上已经是德国海军现在所能出动的所有的轻巡洋舰了（并不计算部分太老的前无畏时代的防护巡洋舰），在日德兰海战当中遭到惨重损失的可不仅仅只有公海舰队的主力，这些海上轻骑兵同样也损失惨重。

11条轻巡洋舰看起来不多，但是俄国波罗的海舰队在这方面更寒酸，如果俄国人不考虑他们那些老式巡洋舰的话，他们能用的轻巡洋舰甚至只有6艘半，之所以说还有半艘，那自然是因为由于尽可能的把物资和经费都供应给主力舰的建造，所以俄国海军最新锐的维斯特兰纳级轻巡洋舰目前只有一艘被匆忙投入海军服役，而且这条船只安装了原定一半的主炮和鱼雷，所以也被俄国人戏称为半条轻巡洋舰。

整个德国舰队的9条主力舰以单纵队前进，目前德国海军幸存的战列舰当中，最老的赫尔戈兰号，作为一名老兵却行使在整个舰队的最前方，这自然是因为虽然航线规划已经避开了双方的雷场，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有几枚水雷没有被固定好而随着海浪飘走了，这位老兵行驶在最前面自然也是为了后面更年轻更有战斗力的后辈趟雷，排在这个老兵后面的是同为赫尔戈兰级战列舰的图林根号，三艘凯撒级战列舰在整个舰队的最后面，第2战列舰分队被拆成了前后两段，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在中间最精锐的4艘超无畏。

整个舰队的行进过程一开始还算称得上顺利的，他们没有遭到俄国人的任何攻击，虽然外围的护航舰艇多次报告发现了俄国人驱逐舰的踪迹，但是这些俄国驱逐舰只是露了个面之后就迅速掉头撤退，很显然这些驱逐舰是在试探德国人，而俄国海军的主力舰队却始终没有现身。这也让希佩尔越来越有些焦急了起来，俄国舰队迟迟不现身终归让他难以心安，这更加说明了埃森在准备和他玩一些鬼把戏，可是他现在确实看不出埃森在谋划什么。

对于经历过一次惨败的希佩尔来说，某种程度上他确实是有心理阴影的，或者说德国海军公海舰队当中绝大多数幸存的军官都有这种严重的心理阴影，但是现在希佩尔是公海舰队总司令，他必须要担负起这个担子，好在舰队的规模和对手都给予了他信心，毕竟自古以来绝大多数的水面舰艇炮战都遵循的这样一个真理——吨位和火力明显胜出者将会获得胜利。

埃森，来吧，让我看看能够和哈韶东元帅过招交手的将领到底有什么能耐！

希佩尔刚刚在自己的心里升起了这样的念头，紧接着，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来看向了远处的海面，很快他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今天的波罗的海又起雾了。

……

在哥得兰沙岛的西侧，埃森正在审视着波罗的海舰队规模最大的一支分舰队，是的，仅从舰队规模上来说，眼前的这支舰队要比他所指挥的7条无畏舰的波罗的海舰队主力还要更大一些。

佩列斯维特号、胜利号、奥斯利亚比亚号、列特维赞号、皇太子号、博罗季诺号、苏沃洛夫公爵号、奥廖尔号、亚历山大三世号、光荣号一共十艘前无畏舰和包括帕维尔一世号、圣安德烈号两艘准无畏舰在内的12条老式战列舰。

没有人关心这些老古董们的去向，如果说德国人的准无畏在战列舰上还能起到一定的牵制作用，多少还能够和一些早期的无畏舰有交手资格的话，那么俄国海军的这12条老式战列舰当中，两艘有二级主炮的准无畏拉到战场相当于中超板凳球员去踢西甲，而剩下的那10条船就只能说是中乙联赛的球员给拉到了西甲战场。

三艘佩列斯维特级战列舰是主炮口径只有10英寸的二等战列舰，俄国人当初建造这玩意的时候，是想要在上世纪末折腾一款所谓快速战列舰出来，但是很显然，俄国人自己的造船工业难以达到他们所期望的要求，所以为了能够跑得更快而降低了主炮火力的所谓快速战列舰建成之后依然只有18节，20节的快速战列舰泡汤了。而同期俄国人想要为自己建造的主力战列舰也同样因为认识到自己设计水平的不足，因此他们分别采购了皇太子号和列特维赞号，这两艘战列舰分别来自于法国和美国，代表了两种不同的设计思路，俄国海军也从中来选择一艘作为俄国自产战列舰的蓝本。

可问题是这两艘船都已经是甲午战争时代的老古董了，而随之而来的博罗季诺级战列舰虽然在设计上有所修改，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些老家伙们现在普遍航速最多也只能跑到15节，火力装甲和防护就没有一样是值得一提的。

但是这些老东西居然是埃森这一战最大的倚仗。

“在明天早上的时候，德国海军就算再怎么磨蹭，他们也肯定会搜索到这一块海域了。”从那些老古董的身上收回了目光，埃森在叶卡捷琳娜大帝号战列舰的前甲板上手里拿着一张海图，亲自对自己身边一众俄国海军主力舰的舰长们进行战前部署：“按照以往的经验，在冬天的波罗的海夜间和早晨的时候是最容易起雾的，现在海上已经开始起雾，驱逐舰将会在夜间对德国海军进行牵制性的攻击，但是我们不能期望我们规模有限的驱逐舰们能够取得多大的战果，德国人带来的护航舰艇数量非常的多，他们的任务只是把德国人的护航舰艇吸引到另一边，来为我们争取战机。”

按常理来讲，夜里又有大雾，这自然应该是轻型舰艇发挥作用的最佳场所，而德国海军也自然明白这一点，他们带来了极为充沛的护航兵力，俄国海军有限的驱逐舰和雷击艇很难撕开公海舰队外围的护航兵力，而且更重要的是埃森不能指望驱逐舰和雷击艇的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居然有些难以启齿。

那就是缺乏鱼雷。

准确的说是缺乏新式的热动力鱼雷，毕竟鱼雷这个东西造价昂贵，在这个时代绝对属于高精尖的海军武器，不是说俄国人拿不出打这一场仗所需要的鱼雷，但是说句不好听的，俄国海军波罗的海舰队的新式鱼类库存，大概也就只够打这一仗的，剩下的鱼雷要么是早期性能相当凑合的热动力鱼雷，要么甚至还有压缩空气的冷式鱼雷，后者到现在还能存在简直就离谱！

“我们预设的战场在这里。”埃森用手指向了海图上，那是哥得兰沙岛的西部海域，哥得兰沙岛虽然处于海面之下，但是却把这一片海域分成了东西两部分，想要从哥得兰沙岛的东侧到西侧的话，对于大型主力舰来说那么就需要绕过整个哥得兰沙岛的最北端：“在我们的驱逐舰尽量吸引德国人注意力的时候，我会率领7艘无畏舰绕行哥得兰沙岛的最北端，从北部进入战场，你们全体跟随帕维尔一世号战列舰，从已经演练过多次的那个航道通过哥得兰沙岛，奥恰洛夫，你是航海经验最丰富的，也是通过这个航道最多的人，虽然说你们这些轻载的前无畏能够通过航道，但是一旦偏航的话就很有可能在沙岛上搁浅，一定不要走错了。”

“放心吧，长官！”奥恰洛夫大校挺了挺胸膛：“我保证会把舰队准时带到战场！”

埃森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他看向那些前无畏舰的舰长们：“你们的行动关系到我们能否在这场至关重要的、决定俄罗斯海军未来命运的海战当中获得胜利，如果我们能够获得成功的话，我们不仅能够保卫我们波罗的海沿岸的安全，更能够在我们盟友那里获得更具分量的评价，这场战争当中俄罗斯注定将会损失惨重，而战后秩序的重建当中我们能够获得多少话语权和多少分量，就取决于我们在战场上奋战的结果，蛋糕是绝对不会分给一个软蛋的！”

“长官，您不用说这些，到了这里我们没有人会退缩的，我们只有一个请求。”一个年纪稍微有些大，还留着络腮胡子身材有些发胖的军官开口了，他是这些军舰当中舰龄最老的皇太子号的舰长，而他同样也是这些前无畏舰的舰长当中年纪最大的，混到这个年纪才混成了一名大校肩膀上还没有挂上将星，也可见他的能力是相当平庸的。

甚至他之所以能够当上舰长都是因为一个理由，那就是他主动向埃森表示——他不怕死，他想当主力舰的舰长。

“你说。”埃森看向那个人。

“如果我们在这场海战当中牺牲的话，能否给我们追溯少将军衔？”这个大胡子用异常平静的语气诉说着格外沉重的话题。

埃森没有想到他问的居然是这个，不过随即他还是立刻点头同意了，并且还做出了进一步的承诺：“所有在这场海战当中牺牲的军官，都会提升一级追授军衔，所有牺牲的士兵会提升一级履历，死后你们的亲属获得的抚恤和待遇都会按照追溯的军衔和履历来确认。”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大胡子点了点头。

这种应该是慷慨激昂的时刻讨论这些问题似乎显得有些那么格格不入，不过这个大胡子问完了之后，所有的俄国海军的这些军官们脸上都露出了轻松和释然的神色，很显然他们绝大多数人都很在乎这个。

无论海军还是陆军，俄国人都称得上是任劳任怨，陆军的灰色牲口就不提了，在另一个时空当中日俄战争里俄国第二太平洋舰队那场堪称惊世骇俗的远征舰队上下都觉得他们是去送死的，没人觉得舰队在经过那么长的远征之后还能打胜仗，但是就是这样一趟几乎必死之旅这些俄国人还是这么去了，你可以说俄国海军的官兵当时疏于训练，但是无论是远征的途中，还是在对马海峡的海战当中，你绝对不能说他们贪生怕死。

纵观俄国人的历史，他们有的时候菜归菜，但是确实不怕死。

不过，如果死后能够给家人多留下一点东西，给他们更好的待遇和生活，那自然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