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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外边打理座驾。
孟让边擦玻璃边说:“你知道么,业界传闻白家小姐自从老爸死了,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后来更是久居海外,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回家了。啧啧,这么漂亮的姑娘真是可惜了,再看看这偌大的白家,白家产业,真心不知道以后会便宜谁。不过刚才面试,咱们都给老总验过几轮,可大小姐这边三两句话就给打发了,我觉着她很得老总重视。”
见对面这哥们不讲话,孟让继续感叹:“也是,她家这个情况,全家上赶着宠。唉,这白家的门槛忒高了。”
孟让看他闷头擦挡风玻璃,那架势恨不得擦出火星子来,扭头向上望,白大小姐正站在别墅二楼阳台,两手恣意地搭在白色花栏上盯着他们俩。他顿时低下头,咽口水,连擦玻璃的手都不太自然,总觉得这大小姐会神不知鬼不觉站在他背后,也许是如午夜惊魂般,拿着把刀冲着他笑嘻嘻的,刚刚她扔牙膏时,就是这个表情。孟让越想越觉得脊背一凉。
白亦行惬意地倚在小阳台栏杆上看了会,想着该怎么把老太太安排的这俩人打发,恰逢电话响起,她随手抄起来,许久才‘唔’了声,又不晓得对方说什么,她快步往房间走,单手去够后背裙子的拉链,够半天没弄下来,语气冷漠:“什么电影公司,那都是借着拍电影的名头在洗钱。能花六十万美元买一座中看不中用的小金人,这人得多大利用价值。我要再不回来,白亦行就真成媒体口中疯癫又可怜的遗孤了,届时我同二爷也无差别了。”
随后她又说了许多话,并且恶狠狠地警告,又像是在提醒自己:“我爹哋心血要是毁在这些人手上,我一定挖个坑再放几桶炮,我炸不死他们!”
她生气地把小手机扔在梳妆台上,两只手使劲去够后背拉链,偏偏这拉链跟她较劲,怎么都拉不下来。成祖犹豫再三叩门,白亦行听到声音情绪渐渐冷下来,说句进来。
成祖扫眼桌上倒下去的化妆品,旁边她的手机歪七扭八摊着,背手带上门,客气地喊句白小姐,见她抱手靠在梳妆台上问:“什么事?”
成祖刚才在下边看了,这幢小别墅型的洋楼距离市中心来回一小时车程,厨房那块贴着保姆阿姨上班时间,每日三餐不同人做,做完就离开,周末两天两个阿姨会来打扫花园和她屋子,而他们则需要二十四小时待在她身边,至少在华人游街这段时间。成祖说:“面试前我就和穆总打过招呼了,晚上八点我就回家,后面的事我已经交代给孟让了。另外按照穆总说的晚宴开始的时间,除去路上去滨海花园堵车时间,我们还有十五分钟的空档,我来提醒你一下。”
谁知道白亦行听笑了。
成祖目不斜视。
她说:“你过来。”
成祖没犹豫地站定到她跟前。他一过来,浑身气息犹如一片蛮戾阴湿的森林盖在她身上,完完全全遮挡住门那边的视线。男人墨镜摘了,因为擦玻璃外套领带脱了,内置经典白色衬衣配马甲紧实地扎进笔挺的西裤内,很好地勾勒出腰身臀部腿部流畅又紧实的线条,白亦行再审视至上,他领口几颗扣子松开,干净的肌肤正随着平缓的呼吸轻轻跳动。海外读书工作那些年偶有去野吧狂嗨释放压力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想象中应如大卫雕塑般精致健美又性感帅气的男人,其结果脱了衣服都一个样。
她有些审美疲劳了,脑子过过许多画面,甭管是干巴严肃的基金经理,还是羞赧青涩的校园男大,都是两条腿,一根屌,女人要是想找到适合自己尺寸、舒适、需求的,简直比找到一款卫生棉条还困难。可他的确又不太一样——当克里斯蒂娜小心翼翼摘下埃里克面具那刹,她不是如巴黎歌剧院的观众胆战心惊慌忙逃窜,也不是如小说里善良美丽女主见到男主呆若木鸡,心里却在惊呼这人好帅!她难以言喻地高兴,期待,她终于见到了她的天使,她的神——只可惜这样的感觉仅仅维持了三秒,她变得忧伤、难过、甚至是害怕白亦行想得久了,有些僵硬地直起身子,一双猫系眼慵懒又尖锐紧锁他的视线,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对着成祖,平移至他的上半张脸。
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是连那点仅剩的稀薄氧气都已经被挤干净了。
他在等着,等什么,成祖不知道。
就算她认出来又怎样,那场枪杀车祸让他哥哥变成了傻子,让他右手再也不能拿枪,让本就不富裕的成家变得雪上加霜,让他养父母绝望烧炭自杀,她已经不记得了,她不记得他了。
白亦行望着他的鼻尖,不输白男慑人眼球的高挺峻拔,却也是绝无挑剔的规整,他的嘴唇,不同于大多数白男嘴部肌肉发达,饱满挺翘,反而厚度和宽度比例适中削弱薄唇与生俱来的刻薄感。
她的视线继续游弋至下,她忽然想起课堂上教授开玩笑说的那句:眼睛是传达性感最重要的器官。白亦行勾起嘴角,看向他的下颌,一点青的胡茬渣滓点缀在精致锋利的下巴边缘,她好像陷入某个回忆旋涡当中——女人在高潮的时候通常会感到头晕目眩,甚至是恶心想吐,是这样吗?
是吧。
他的脖颈以及裸露出的丁点胸膛,她凑得更近了些,浅浅地嗅了嗅,轻声说句:“把衣服脱了。”
男人呼吸陡然加重,肉眼可见地,胸膛起伏的涟漪范围更宽广了。
她右手猛然放下垂在身侧,成祖重新恢复光明,他双眼下压,正带着满腔疑问和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俯视着她。
孟让那些话和先前面试时穆介之说得那些言语——大小姐身体不好,你们要时时刻刻守护在她身边。
现下统统涌到嗓子眼来了。
成祖后退一步背手站得规矩道:“我和穆总签订的合同里不包括这条。”
成祖眼瞅着那张脸逐渐变得失去温度和色彩,白亦行什么也没说地错开他,用力地把门甩上又落锁,外边的孟让才走到楼梯口差点被一阵风扇下去,心想这真是位祖宗。
“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白亦行说。
她情绪反复无常,但她现在是他的雇主,他也不能说什么。成祖转身离开,手正放门把上,身后的声音响起:“成先生,你开口就是穆总前穆总后。要不要我提醒你,我姓什么,你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为谁做事,是谁在给你发工资?”
成祖不觉松口气,“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出去。”
他觉得她前面应该加上个‘滚’字是非常符合当下她单人舞台剧的剑拔弩张气氛。
成祖当然知道她心里不痛快,没挪两步,房间里又传来这位祖宗的声音:“这么点小事都搞不定,你在华尔街几年是吃干饭的吗我管你用什么方法,我只看最终结果。”见楼梯口的孟让正够着脑袋朝里头瞧,成祖转身挡住门缝,轻声关上。
孟让无奈地摇摇头,满脸可怜地揽着成祖道:“这脾气,生病的人能这么生气吗?”又悻悻地说:“还好给的钱多,否则谁能受得了。”
那死拉链终于是扯下来,白亦行把衣服扔到一边,床上礼盒里是穆介之早就差人送来的衣服,里面还有张黑金卡片,白色面是一行泰文还贴心翻译成英文:又见面了,我的蓝蝴蝶。
“有病。”白亦行齿缝中挤出这俩字。
是夜,滨海湾花园酒店,豪车排开,衣香鬓影。这酒店最初建立就在公会扶持下,初期投资大,动则几亿,白纪中那时基本是无条件信任入股,且自打蜂堡更名高盛后,滨海花园就被宠上天,惯以‘高端酒店投资井喷’之称,其中对接全由高盛经手,如今在新市,二者是头牌中的头牌。
在高盛无论哪个部门,或说个人,只要出大成绩,都会来办上一回。其中不乏员工生日会,每年年会,周年会等,在高盛没有论资排辈这说法,谁聪明,谁的业绩可观,谁就是大拿,各种上升机会可以说绝对公平公正公开。在新市说起去哪儿工作,首选必是高盛。酒店老板恭恭敬敬候着,不知道第多少次感慨这样的宴席在高盛简直太普遍了,他都有点腻了,笑着接过厨师递来的食物亲自呈上。
穆介之本来是差专机去槟城接白尊华过来,毕竟他心心念念的小孙女终于回来了,不曾想这老爷子居然称病来不了,又声声叮嘱叫这丫头抽空去看望他。她习惯性抬表,又看眼大厅内俊男靓女低声交谈,不觉隐隐皱眉,叫声白妮,未觉人几时不在身边,再回过头,视线与白纪坤撞上,但男人很快就挪开。
白纪坤端着酒杯拉开圆桌上的椅子,众人看过来,他一手撑着凳子,一手借桌子的力,提起畸形的双腿轻松上椅,然后冲着市场部大功臣微微一笑,大家恭恭敬敬喊句坤总。本来还在低声讨论的声音现下消失的干干净净。这位只有在开决策性会议和汇报三家子公司业绩时才出现在集团内部,像这种从‘同事部门交流感情’‘交流行业八卦’到‘讨论资产置换’或‘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场合,白纪坤一般不来,眼见大家不说话不自在又不敢表露的样子,他啜了口酒,高情商自罚三杯:“干嘛都不说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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