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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蘅手下动作,延湄一闭眼,紧紧咬住了牙,忍住一声没出。这时有箭矢射向门口,萧澜躲过两箭,身子撤到了一旁,延湄心里一动,冲傅长启道:“是澜哥哥!”傅长启帮她穿上鞋,说:“我看看。”延湄晃了下脚腕,轻轻放在地上,瞪大眼睛看闵蘅:“好多了。”闵蘅冲她笑笑,延湄便一瘸一瘸地也往门口走,傅长启没有开门,只用手指在门纸上点了个洞,能看见院中正在打斗。延湄拽他,自己也要看,一只眼睛瞅了会儿,能看见韩林,看见了萧琚,从她的角度却瞥不见游廊旁侧的萧澜。她闷闷地又往回走,心里有点儿急,因她本应跟着程邕一块去。闵蘅看她走路还不大顺,也不敢扶,但两手下意识伸着。外头忽不知谁喊了一声:“侯爷小心!”延湄这回一个激灵,听清了,转身要跑去开门,门被撞得晃了一下,随即有血溅在了门棱上。落定那血分不清是谁的,延湄要出去,却听外头喊了一声:“别开门!”声音又粗又哑,似乎是被人勒住了脖子。但延湄辨别出来了,是萧澜的声音。萧澜不让开门出去,她只得听话,但心里又急,不由对门踹了一脚,嘴里也不知在骂谁,说:“混蛋!”傅长启和闵蘅都愕然看着她。外面的脚步声迅速往游廊处聚集,刚刚伤的是萧琚,但是他并没有用正常的打法,而是舍着自己受了一剑,闷头往萧澜左边胸口撞,——打斗时他看出来了,萧澜左臂不大敢用力。萧澜被他撞得踉跄,萧琚扔了剑,手里拿着根刚在墙角捡的半截麻绳,勒着萧澜滚倒在地,卡着他的脖子往墙上撞,萧澜脸上憋得涨红,一条腿死命顶着墙,拿剑的手反过来刺头顶方向的萧琚,然而他上不来气,又是躺在地上,反手根本用不上力,廊下围了几层人,射一波箭,萧琚拖着他一滚,剑被憋地脱手。此时萧真已经追过来,从后头钻进里圈,见此情形抄过把弓箭道:“给我。”可他拿了也不顶用,与围着的众人一样,逼出一头汗,却难以下手,——因萧琚与萧澜缠斗在一处,十分不好瞄准,都怕错伤了萧澜。“萧琚!”萧真喊了一声,本想分散他的注意,可萧琚根本就不听他的,仍旧与萧澜扭打在一起,这会儿既无剑术也无功夫,全靠力气。萧真嘶口气,嘬得牙花子生疼,一抬眼,忽看见窗边露出一点儿半圆形的黑铁,他不确定里边是谁,着急想打手势,结果人家根本没注意他,在他正挤眉弄眼的时候,利落地一压把手,短箭飞射而出!萧真一抖,然而这瞬间那箭已经没入一人脖颈,萧琚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身子僵了片刻,歪倒在萧澜身上。外围的兵有的还没看到,依旧成合围之势,萧真直接撑着栏杆跳上来,嘴里还嚷道:“屋里是哪个?滚出来!”窗子咔地一支,延湄手里拿着四指来长的小单弩,探出大半个身子,叫道:“澜哥哥?”萧真:“……”他使劲儿瞪着延湄,干巴巴地卡了壳。萧澜刚刚被在廊柱上撞了一下,脖子的麻绳一松,现出一圈勒痕,大口大口喘气,眼前尚有些发黑,恍恍惚惚看见延湄,张张嘴想说话,又见她身后很近地站着闵蘅,一皱眉,没有立时起来,先闭上了眼睛。……太和二十二年初冬,濮阳军奉旨护送太和帝回京,在东城门受阻,濮阳军攻城而入。同一日,武英殿起火,太后沈氏及新帝萧钰避躲不及,崩与武英殿内。平王萧琚与六皇子萧旻竭力护驾,亦薨。四更天,过了最黑的这个时候,天便渐渐要亮了,萧钰穿了一身墨绿的常服,虽不似帝王冕服宽博厚重,却更合身些,眼中噙着泪,看一眼这座沉在黑暗中的宫殿,摇摇头,说:“走罢。”他嘴里这样说着,脚上却未动,仰头看着萧澜,萧澜沉默片刻,上前拍拍他肩膀,“好生养着身子。”萧钰抹眼睛,问:“六哥为何不杀我?”“我已经杀过了”,萧澜道。夜风吹到脸上,又湿又凉,萧钰心里头空寞且悲伤,忍不住抽噎,“其实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母后……母亲早就说过。”提到沈氏,他又求道:“还请六哥能允我母亲进皇陵。”萧澜顿了顿,他不清楚到此刻萧钰知不知道沈氏曾设下那般的手段要害他性命,可到了这一步,沈氏必难逃一死,他其实也没有多大恨,点了点头。萧钰转过身,走了几步,却又返回来,说:“六哥,我若执意与你一争,你会不会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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