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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快了脚步,仿佛这样就能扑灭心中猛烈燃烧的火似的。“猫粮披萨”不卖猫粮,他们的匹萨也不是猫粮口味的。不过这个地方位置不错,离我们住的地方不算太远,又方便甩掉追兵。最重要的是,这里属于未改造的老城区,没有那么多监控摄像头。而且最近附近正在施工,搞得好几条街都乌烟瘴气。
巴基挑选这个地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认为这是我们最佳的逃亡路线的,而我同意他的看法。在赶到那里之前,我心中一直抱有某种不切实际的期望,觉得巴基有可能先我一步已经到了,正不耐烦地等着我。
但当然没有,那条该死的巷子里空无一人。
快餐店后的小巷子摆着一排木板箱,我在其中一个上面坐下来,心神不宁地开始等待。我不应该多想,但仍情不自禁地开始考虑各种令人不愉快的可能性结果。我也想到史蒂夫。
他看到这个消息了吗?他又会怎么做?我想如果他够聪明,就应该袖手旁观。
但我并不认为他会袖手旁观。
这个想法让我的心脏跳动得更加猛烈,背后也渐渐渗出一层汗水。也许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这事儿闹大发了。这不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而是动真格的。我和巴基不惜当缩头乌龟也要努力维持的平衡,就这样被轻而易举打破了(也许不算轻而易举。事后我们都认为,泽莫仅凭一人就成功炸掉维也纳会场,除了实力,也是因为他的运气好得令人发指)。
我伸手摘下头上的棒球帽,捋了捋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然后再把帽子小心翼翼戴回去。有时候会有人从巷子外走过,快餐店的人也会偶尔出来倒垃圾。但我不觉得他们会注意到我。即使注意到,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最糟糕的结果会是什么?巴基被捕?不,最糟糕的情况是史蒂夫和巴基一起被捕,两个倒霉鬼一起沦为罪犯,被扔进监狱里。我在裤子上蹭了蹭湿漉漉的手心,然后掏出之前买的那包巧克力豆,一颗一颗扔进嘴巴里。
这就是巴基最担心的事情,拖史蒂夫下水。“真正能拖你下水的是朋友,而非敌人。”巴基当时就是这么说的,不是吗?
巧克力豆咬碎之后能吃到花生夹心,味道又甜又腻。我心乱如麻地盯着对面肮脏的砖墙,计算着还要过多久巴基才能赶过来。
也许他永远也赶不过来了,因为特警部队很可能已经先一步赶到,开始对他围追堵截。他们不会费心留活口。面对我们这种恐怖分子,当场击杀才是最有效、最理智的做法。
我低下头,看着五颜六色的巧克力豆包装袋,嘴里的甜味似乎很遥远。史蒂夫也许已经赶到了。可他能成功帮助巴基脱逃吗?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远处传来枪声。
那是我和巴基暂住的出租公寓的方向。
公路追逃
有时候,你不需要别人指点,也能知道情况究竟有多糟,就好像我现在用不着解说员现场直播,也一样能猜出,枪声铁定是特警队强攻我们那间寒碜的出租屋时发出的。
唉,这可不是夹道欢迎的礼炮,对不对?
如果出租屋里压根就没人的话,特警队根本没必要开枪。那么眼下只有一种可能——巴基这个倒霉鬼还在屋里。他要么是没有看到新闻,要么就是慢了一步,于是被荷枪实弹的特警堵了个正着。
然后还能怎样?请他们吃块匹萨、喝杯可乐,一起看场球赛?他妈的当然是打起来了。
最后总是打起来。
我从木板箱上跳了下来,手里还攥着那袋巧克力豆,只不过甜腻的滋味已经在舌尖变得又酸又苦。远远听来,枪声就像是闷在罐子里的鞭炮,让人心惊肉跳。
事情不大妙。事实上,我觉得事情相当不妙。我可以按照原定计划继续在这里等待,看巴基有没有足够的运气活着逃掉。惟一的前提条件是,等待过程中我不会因为持续性紧张而心脏病发倒地不起。考虑到我现在的心率,这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
或者去找他。做你能做的,尽力而为。
我匆匆扫视这条堆积着尘土和垃圾的陋巷。十几个空了的牛奶箱子摞在一起靠墙而立,和一排臭气熏天的垃圾桶做伴。油腻腻的墙上,乱七八糟的涂鸦画了一层又一层,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此外,还有一辆又脏又破的二手摩托有气无力地倚着墙角,链子松松垮垮挂在后轮和一根从墙里伸出来的水泥管上。这大概是快餐店的某个员工骑来的。黑色的车身上划痕累累,一张贴纸磨掉了大半,依稀能看出写着“耶和华爱这个操蛋的世界”之类的标语。
这自然比不上八缸引擎的改造赛车,但总比让我徒步跑过去强一点。
我看了眼快餐店的后门,然后迈着又轻又快的脚步朝那里走过去。当然,偷车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有些笨蛋偷车贼喜欢用钳子把车锁链剪断,然后直接短接钥匙门线,骑着车子扬长而去。我不想说我比他们高尚,但我还是希望能做得更漂亮一些。
就当是借的。我口袋里还有一点儿钱,没准儿可以当做租金。
快餐店的后门没有上锁,大概是为了防止粗心大意的店员出来倒垃圾结果把自己锁在外头。一拉开门,里头混合着匹萨、可乐和巧乐力香味的热气就扑面而来,浓郁到让人窒息。前面有台老掉牙的点唱机正在放大卫·鲍伊的《太空怪客》,乒乒乓乓的音乐声完美地盖过了门轴转动的声音。几个客人懒散地坐在桌前,一边抽烟喝酒,一边等着热腾腾的披萨上桌。至于厨子和帮工,那伙儿人都在后面的忙碌着。走廊到后厨之间空荡荡的,几乎一览无余,如果我大声咳嗽一声,他们只要抬个头就能看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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