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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寿还长着呢,这种日子不好过,他如此决绝,也是为她着想。陈姜就这样说服自己,细数和师焱在一起的种种不好,替师焱找理由。却始终不愿承认,他压根是因为不喜欢她才能放手无牵挂。“我哪里不好,你说,我哪里不好?”她隔三差五想起堵心事,就要逼问赵媞一番。赵媞实话实说:“你脾气坏,嘴硬,不温柔,我要是男子我也不喜欢你。”陈姜:“那袁熙为什么喜欢我?周望元为什么喜欢我?”赵媞:“他们被你皮囊所惑,其实并不了解你。”陈姜十六岁了,出落得明眸皓齿楚楚动人,她没有辜负影子的美貌,非常舍得投资自己。衣裳鞋子首饰给廖氏买得多,给自己买得更多,胭脂水粉及笄后就用了起来,每每出门光鲜亮丽,气质出尘,总能引来许多人或赞叹,或欣赏,或嫉妒,或不怀好意的眼光。求亲的人比找她做生意的人还多,说踏平门槛有些夸张,但每个月总有三两媒婆上门,提的人家从乡村镇到县府京,各处都有。一半是冲着她的名声,一半是冲着她的外表。这些人纯属凑热闹,想碰个运气的。按说陈姜作为大楚唯一一个女官,怎么也不可能许个白身。廖氏常年生活在村,觉得女儿当官不当官没什么区别,对门第的认识不深刻,但凡来人都热情接待,真诚询问。后来开始有府城京城的官宦人家遣人提亲,她才明白,诸如连顺等人,与闺女已经不堪配了。死而复生的周望元显然懂得这个道理,他的心肺伤经过师焱一番梳理输阳迅速好转,在家休养两个月就好了个彻底,来看诊的大夫都说这是个奇迹。病愈后他不顾父母反对,再次返回军营。临行前来拜谢陈姜,应她要求跟她描述了自己受伤的前后,最后红着脸问她:“你等等我,好吗?”陈姜心知他的意思,想说我会等,但不是等你,别白费劲了。可是又怕他失去动力从此一蹶不振,于是摇着头,嘴上含糊道:“加油。”周望元无视陈姜的肢体拒绝,把“加油”自动脑补成“好的”,振奋离去。当年过年时,袁熙没回来,托人辗转捎了一车年礼送到陈家,还给陈姜写了一封简短的手书,告诉她事情进展顺利,让小赵安心等待,明年年中可能会起波澜,望她早做准备,免得贼子迁怒。袁熙写得十分隐晦,陈姜却都看明白了,起义军一旦有了动作,皇帝定会找她的麻烦。转眼四年过去,除了西南发生过一次小规模旱情外,大楚国泰民安,那所谓的天降大灾连个征兆都没出现过。虽然她预设了二十年时间,可起义军若没能一把干翻杨贼,进入胶着状态,皇帝定会对她的推算起疑。陈姜能怎么办?她可以带着娘兄离开,躲到天下大定后再出来,但那就坐实了做贼心虚,大槐树村的村民们难保不会成为杨贼的迁怒对象,一气之下来个屠村也是有可能的。她等于间接造下杀业,万万不可。只能待着,安安稳稳地待着,让皇帝看到她的自信镇定。之后的一年里,陈姜果然被皇帝召唤了一次。皆因二皇子剿匪剿了个寂寞,被“土匪”拉进山里溜了小半个月,在对方的游击战术下吃了大亏,兵士死伤不计其数。皇帝传旨痛斥,六万人剿灭不了一群山匪?老二你哪里来的脸面再自称天将下凡?杨老二暴跳如雷回京告状,说打败仗不怪他,是因为有小人作祟,陈少监算出来的还能有假吗?皇帝就把陈姜给召去京中,要她给个详尽的解释。陈姜沉稳自若,又观星,又推卦,告诉皇帝二皇子流年不利命犯小人,近一两年不宜领兵,需吃素读经祛祛身上的霉煞之气。至于小人是谁,无法得知,卦只卜吉凶,天机亦不能堪到具体的名姓,有个大概范围已经不易。二皇子花了一百万,买了一个范围:身边人。加上上回欠的八万,陈姜返家时又去青州捐了一笔巨款。虽然二皇子没能剿灭“土匪”,但自那以后,皇帝也未再接到西边的匪报,朝官一致认为土匪怕了,毕竟乌合之众,又怎敢真的与朝廷军队对上,说不定已成一盘散沙回家种地去了。皇帝认为有理。杨老二是怎么犯疑心病的陈姜不知,她天师名声在外,想捂也捂不住,闭关一说只能骗骗普通百姓,刚从京中回家没多久又被瑜州军政主官总督大人请了去。原来周望元受伤前后,同营的新丁有好多个与他一样,训练失手,不是自伤就是误伤,还有中了邪一样自个儿往钩枪上怼的。个个伤情严重,除了周望元,其余伤者都没有好消息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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