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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魔者原先的师兄弟也乱成一团,有的念及同门之情,为其求情,有的捡起地上残肢断臂,歇斯底里。唯一沉默的,是远处虎视眈眈的魔修。黎明如此遥远,夜啼剑,是唯一能脱险的机会了。秦属玉木然被他们扯着袖口和衣摆,摇摇晃晃,像断线木偶。他求助似地看向我,又看向荆年,声音发颤。“开了刃的夜啼,会让他们魂飞魄散,彻底死去。”荆年眯起眼睛,拭去睫毛上凝固的血渍,神色里现出几分不谙。但我很明白秦属玉的意思。这些怪物在几个时辰前还是同台竞技的道友,现在生杀大权全掌握在秦属玉手中,他面对作祟的妖邪时,不会犹豫将其铲除,面对无辜之人时,也不会拒绝施以援手。但要让他举剑向后者,还是头一遭。荆年终于开口道:“秦师兄不必顾虑,今晚这些人命,悉数算在我头上就好。荆年出身低微,哪怕被寻仇,也不影响名声。”我纠正他:“属玉师兄心善,不忍下手。”他却笑了,“原来如此,这个更好办。”荆年转向其余弟子,问道:“秦师兄不愿做决断,而前辈你们又是同门,关系比秦师兄亲近得多,想来也是由诸位做决断更为妥当。”“这……”弟子们没想到有这一出,一时犯难,包括先前还向秦属玉下跪求情的人。荆年也不催促他们,只问:“不知按贵派的规矩,弟子堕魔,带回去该如何处置?”“仙魔自古势不两立,而堕魔者,源于心术不正,人人得而诛之,唯有清理门户才能服众。”为首的弟子终于下定决心,对其余人说:“况且今天是什么日子?各大门派的人都在外面看着,我们中有谁能独善其身?”一片沉默。“要怪……就怪师兄不该打开那个来路不明的盒子吧。”最终,他们围在心口插着剑的同门身旁,恭敬地给他擦去脸上的血污,剔除齿缝残留的碎肉,手足之情可见一斑。那入魔者便恢复成原本清风明月的模样,双眼仍紧闭,一滴血泪从眼角滑落。随后他们默契地对那僵硬的躯壳行了一礼,道:“保重了,师兄。”寒光闪过,荆年利落抽出夜啼剑,人形的雾气散为天地间的尘土,接着又是一阵刀光剑影,其余魔修也悉数被斩断魂魄。夜啼回到刀鞘,剑穗亮如虹霓。秦属玉接剑,将属玉鸟纳入袖中,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同时我耳后微凉,头发被残余的剑气吹起,荆年在我耳畔轻声说道:“今日要教你的,是「递剑者,所言皆虚」。”“拿起剑,说的就是真话么?”我下意识问道。“也许吧。”他拨弄着我的信号接收器,好似盘玩一样没棱角的温润玉器,充满狎昵意味。“我只知道,剑是永远不会说谎的。”“少来,我不会被你骗味觉陷阱他扫了眼上面绣的水鸟,便递给一旁那对着尸体哭诉不止的道人。“前辈,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吧,别在这里耽搁了。”“我于心有愧,原谅不了自己,你别劝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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