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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日,他还专程抱着木匣子回了趟金公馆,准备将东西退给商羽,然而对方并不见他,佣人也不敢帮他转交,最终只能又抱着木匣子回去,在院子里挖了个洞埋起来藏好。
*
清晨的金公馆花园,金灵毓正在逗他新买的画眉鸟,旁边站着个男人与他低声说话。
商羽走到楼下时,那男人闻声抬头,笑盈盈招招手:“商羽,快让舅舅瞧瞧,上回来也没看清楚。”
商羽轻飘飘看了眼,面无表情朝凉亭走去。
于青瑞叹了口气:“还真是认生啊。”
他话音刚落,金灵毓忽然连连咳嗽了几声。于青瑞忙不迭给他拍背顺气:“毓哥,你这身子是怎么回事?”
金灵毓摆摆手,叹道:“去山里下矿落下的病根子,老毛病了,去年天寒,一直咳到现在,难受得厉害时,抽口大烟就好。”
于青瑞道:“毓哥,我去给你弄点吗啡,难受时打一针,比大烟管用。”
“是吗?”
“是啊,洋人这玩意儿挺好的,上海滩很多富贾名流都打。”
“行,那你给我弄点。”
“放心,包在我身上。毓哥,如今我也回来了,咱们身边也都没个人,以后我伺候你,你身子这样如今这样,也别再去下矿了,那些宝矿生意交给我办就好。”
金灵毓拿了根狗尾巴草逗了逗鸟笼子里的画眉,轻笑了笑:“你能有这份心思,我就心满意足了。”
第23章第二十三章
北京城,德兴医馆。
医馆的的坐堂大夫姓赵,人称赵大夫,是个方圆十里颇有名望的老中医,也是医馆老板,子春如今的师父。
“小春,药抓好了吗?”
“好了。”药柜前的子春将两包包中药熟练打包好,递给等在柜台外的老妪,“大娘,您的药。”
老妪笑盈盈拎起药包:“谢谢小伙子。”
“大娘,不客气。”
赵大夫默默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一抹欣然的笑意。他今年六十有八,从医快五十年,大清还未亡时,在紫禁城做过御医,后来大清亡了,便自己开了这间医馆。
赵大夫今日穿一身深灰色长袍马褂,头戴瓜皮帽,鼻梁上架着一副圆眼镜,留着小山羊胡子,那胡子已如冬日寒霜,是个实打实的老大夫了。
目送走客人之后,他捻着须笑盈盈走到子春跟前,问道:“小春,药认得如何了?”
子春笑回道:”差不多了。”
赵大夫道:“那我来考考你。”
子春用力点头:“好的,师父。”
赵大夫随意拿出一把药材混在一起,放台面上一放:“你把这些药一样一样分出来,说出各自有什么作用。”
子春低头微微蹙起眉头,露出个仔细认真的模样。
“黄芩,苦寒,归肺胆胃大肠经,清热燥湿,泻火解毒,止血安胎。”
“龙胆草,苦寒,归肾膀胱大肠经,清热燥湿,泻火解毒,退虚热。”
“辛夷,辛温,归肺胃经,散风寒,通鼻窍。”*
……
他一样一样将药材分出来,旁边的找大夫,捻着胡须满意地点头。
“师父,我分完了,有错的吗?”
赵大夫笑着摇摇头:“全都正确。”顿了顿,又道,“你才来半个月,能记下这么多药材,实属难得。师父这个年纪,也干不了几年,我那几个儿孙都是不成器的,你好好干,往后我这德兴医馆你来坐堂。”
子春并没想过要在北京当大夫,只是师父这样器重自己,总不能拂人好意,于是笑着点点头:“谢谢师父。”
北京城固然比不上天津卫繁华摩登,德兴医馆也远不如金公馆养尊处优,但他是在南门外过过苦日子的孩子,并不会因为在金公馆待久了,去别处就不习惯。
商羽说得对,学医不能闭门造车,光是辨认每一味药,也得看实物,而不是光从书上学。更无须说,每日对着不同病人望闻问切,查看病因。
师父对他是极好的,丝毫不吝于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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