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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书当初是我赠你爹爹的。”章越笑着言道。
当即章越解下随身的澄泥砚相赠,砚底铭文“文能载道,武可安邦“八字道:“我这一次打算回乡课徒,不意遇到你也算缘分。”
“需记男儿若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
垂拱殿内针落可闻。官家指尖触到漆筒的刹那,似被火燎般一颤。
石得一打开漆筒,从中取出黄绫裱背奏折。
“元丰七年八月丙子,鄜延路经略使臣徐禧、监军臣李舜举谨奏。”
石得一念此看向官家,一旁蔡确,章直也是心底悬起。
蔡确蟒袍下的肩胛骤然松弛,余光瞥见章直攥着笏板的指节白。年轻的起居舍人章亘笔锋悬在纸面,一滴墨汁将落未落。
“乐城初战告捷!斩七千余级,得马匹军械无算。高永能将军率背嵬军破铁鹞子连环阵,曲珍太尉渡河直捣中军,李秉常王纛倾颓,此皆仰赖陛下圣谟独运,将士用命……”
“好!徐元规不负朕望!”官家击案大笑,眼角里迸出泪花。蔡确嘴角微扬,瞥向章直一眼。
这时石得一喉结滚动,声音陡然低哑:
“然契丹皮室军忽自银州地界杀出,辽将耶律挞不也率五万精骑截断粮道。沈枢密虽亲率援军死战,终因腹背受敌……我军弃永乐南撤,又失米脂寨,折损兵马万余。得环庆,泾原路援军至后,辽军不敢深入。”
殿内死寂如坟。
官家伸手一拂,案上茶盏摔落碎作齑粉,持疏反复细看,双手颤。
章亘闻言微微叹息,手中羊毫终是落下:“元丰七年八月丙子,永乐既捷复败。帝默然久,执奏疏手战不能止。”
蔡确紫袍前襟溅满茶渍,犹自强撑道:“辽人狡诈,非战之罪……”
章直举起笏板,厉声截断:“陛下,若非蔡确力主筑城,焉有此败!”
“败了吗?永乐城下,我军大破党项?”蔡确袍袖翻飞,玉带銙撞得叮当响,“辽人背盟乃天时不测,岂能归咎庙堂筹谋?“
“蔡相还要欺君到何时!”章直笏板直指蔡确眉心:“筑城永乐本为孤注一掷!你明知沈存中本不打算筑城横山,被挟制上疏,却纵容其蛊惑圣听!“
章直向御座长揖及地:“陛下明鉴,徐禧奏报中可敢提水寨被焚、民夫惨死?可敢言李稷虐杀役卒致军心涣散?“
蔡确冷笑:“章子正倒是耳目通神,莫非枢密院金牌未至,西军旧部的私驿快马已到府上?“
“依本相看,高永能临阵逡巡,曲珍违抗军令——这般骄兵悍将,才是败军祸!”
章亘看向殿上章直与蔡确争执,二人都有渠道,居然比金牌传递更早一步了解了永乐城之战的内情。
“这般跋扈边将,莫不是有人暗中授意?”
蔡确瞳孔骤缩道:“若依章建公缓图之策,西夏至今仍在贺兰山下牧马!筑城永乐,乃势在必行之举。”
“够了!“官家将奏疏摔在殿上,“章卿密札仅书援二字,早料尔等永乐城必败!“
“若非朕命沈存忠出兵援救,鄜延路二十万兵马就要给你们陪葬,如今仅损万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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