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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晡时,缦双领着佟娘前往繁柯院。
“唧唧吱!唧唧吱!”
堂屋外,绫戈正屏住呼吸,有些慌乱地盯着细宝探出去的右手——已经轻巧捏住了伏在窗棂上的一只纯青色蟋蟀。
小丫头既兴奋又胆颤,抻长脖子想要看个清楚,却因顾忌,不经意畏缩了半步,由衷感叹道:“好厉害呀!”
“快将罐子打开。”
“我有点害怕,万一你不小心脱手,给它跑掉可怎么办?”
“少罗嗦,若再磨磨蹭蹭,让人等急了性儿,信不信我叫它立马飞进你的肩窝!”
虽是玩笑话,可绫戈实在发怵,这一听,就信以为真,吓得直接把所捧的瓷罐撂在了窗边,人更是踮着碎步,慌忙往檐廊逃去。
“喂!”细宝扬高眉毛,几近嘲笑,“你啊你,原来真是个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她倒胆大,喊完还故意啧了啧嘴,逗弄起那只蟋蟀。
这会子红枭正坐在廊间捣凤仙花,瞧着略狼狈的绫戈,不住憨笑,又见细宝满脸轻怠,大概是玩得无趣了,才把蟋蟀熟练地丢进罐里。
“看,多大点事!”
“好好好,真不愧为女中豪杰,”绫戈贴着廊柱,赞叹服软,“我这就给姐姐敬杯热茶去。”
“绫戈,我也要,”在旁的红枭生怕被遗漏了,忙说,“想吃些爽口的糕点,忙活一阵,手发酸,嘴也忽然馋得很。”
“知道了,你乖乖等着,权当替娘子奖赏你这半日埋头苦干。”绫戈欢喜敲了下对方宽阔光洁的额头,跹跹转了个圈,哼着小调,迈步轻盈地往内厨去了。
只剩那凉浸浸的秋风,吹抖树梢的枯叶。
刚踏进繁柯院,缦双偏头睇了眼佟娘,缓步与她并肩,几分歉意地陪笑:“劳烦姑姑在这不上不下的时段亲自走一趟,原本想早早请您的,未料三夫人午后省亲回来,拉着娘子说了会儿体己话,可就给耽搁了。”
“太客气了,不过五娘子一句差遣的事,奴随叫随到。何况这回还是有求于你们,哪听过以怨报德的道理。”
缦双微微顿颔,却冷不丁提起:“对了,自打薛夫人嫁进来,您还没有拜见过她吧?要说三郎君今年花朝节娶的亲,可您是去岁端午启程赶赴南阳老家的。好巧不巧,这月初您前脚才到毋极,夫人又因幼妹出嫁回母家帮衬了。”
“是我少福气,错过三郎君完婚。记得昨前三夫人还未过门的时候,倒常随薛家那几个兄弟过来做客,想必现在出了阁,气派更不一般了。”佟娘小心翼翼地应答,“等这边回完五娘子的传话,正要去老夫人跟前伺候用膳,总是能亲口道句喜的。”
“细算日子,您这一趟亲,探得实在艰难。”
对此,佟娘却只敷衍笑笑,不再接话。
行至回廊,与红枭碰了面,小姑娘乖巧地朝她们施礼问好。
“久不见我的儿,又变水灵不少。”
红枭赶忙摇头,略腼腆地拍了下腰身:“姑姑净哄人,养秋膘吃胖许多才是真的。”
这丫头幼年失恃失怙,七八岁时被姨母卖进甄宅谋生计,孤苦无依的,甚是可怜,幸而家中仆妇知她身世,都很关爱,平日里若谁余暇得空了,便会有所照拂。
“想是五娘子宠你们小的,穿的用的尽赏些好尺头,”佟娘伸手细摸了那身上的布料,很是羡慕,但更多的还有欣慰,“不过,你这年纪还在长身体,个头蹿得极快,恐怕过一季就要新量一次身段,有空了就来找姑姑我,也好给你们制几件冬服,厚实的!”
见两人一时亲昵扯起闲话,缦双便陪着停步了片刻,默默望向门帘下站立的人。
细宝也瞧见了她们,朝那边点了点头,然后折身回到屋内。
等到缦双和佟娘进了屋,几桁玳瑁帘已被银钩子牵起,季蘅正伏在案前写字,细宝则不动声色地立在一旁伺候。
“娘子,佟姑姑来了。”
“五娘子安好。”
练了两年多的毛笔汉隶,终于写得像模像样了,季蘅端详着纸上的字赋,差强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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