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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扶疏带着帷幕出了马车,见燕琅与魏迟都骑着马,身后跟了十余人。
他们此时脱下军装除了甲胄,个个身着短褐,布巾束腰,一副十分接地气之样。
帷幕下姜扶疏眸光微微一动,她朝着燕琅道:“大都护要去何处,可否带扶疏一起?”
燕琅挑了眉,带着一丝兴味,“你要同去?”
“夫人,”一旁的魏迟忙不迭开口阻止,“此番是有军务在身,那处不方便夫人过去。”
姜扶疏抿着唇直立于马车上,不言不语,此时长街吹来一道风,掀起垂帘的一角,露出女子精致昳丽的下颔线,及其紧抿的朱唇。
燕琅突如其来的念头,她心情似乎并不好。
他转了转手中的缰绳,轻啧一声,双腿一夹马腹,一声清脆的马嘶。
姜扶疏只觉眼前白纱卷荡,腰身一紧,一条结实有力的胳膊览过她的腰间,随着遇水的一声轻呼,姜扶疏被燕琅掠至马上。
姜扶疏下意识想挣脱,纤腰上的手臂却使了些力,强势却有带有几分克制,旋即后背贴上一个宽阔而炙热的胸膛,她整个人都被带入了燕琅怀中。
姜扶疏顿时惊道:“大都护!”
“坐稳了。”燕琅却道,修劲的双臂将她禁锢在身前,他回头朝着马车道:“借你们姑娘一用。”
一路疾行,帷幕薄纱不断飞舞,于云卷云舒间,姜扶疏只能窥见他如刀刻般的下颔,挺鼻薄唇,纵横意气。
直至远离庭州市井繁华处,人声渐息,燕琅翻身下马,向姜扶疏张开了手,姜扶疏垂首看了一瞬,才将手置于他掌中,借力下了马。
隔着帷幕,秋风萧瑟,草木摇曳间有闻穗禾沙沙声,她抬手将其取了下来。
她今日未着过多珠钗,一张素靥却涤尽银华般莹润,新月笼眉,尽是美瑾尘清之姿。
燕琅看着她绷着的小脸,心里暗忖,经他这般造次,心情只怕是更差了。
姜扶疏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眺目望去,衰草枯杨,她们立于阡陌小道之上,远处遥遥有嘎吱嘎吱的水车声传来,田亩之内,黍稷稀疏,农夫躬身于黄绿之间。
燕琅将马栓在路口旁的树干上,饶有兴致问:“看到面前的一切感觉如何?可否后悔跟来了?”
世家女子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入黄壤之地。
姜扶疏却仰头看了燕琅几眼,眼中徐徐盈出笑意,像早春冰凌的融化消融,“大都护可曾听闻一句话?以我观物,顾物皆著我之色[1]。”
“哦?”燕琅微讶,似笑非笑,“那夫人眼中是何颜色?”
姜扶疏如深谭似的墨瞳直视着燕琅,她轻笑道:“你我既为夫妻一体,大都护眼中之色即为我之色。”
“我料大都护见民是喜,见粟是喜,见收亦喜,既皆为喜,扶疏又何来后悔。”
巧言令色,燕琅看着她想。
他倏尔低头将脸庞贴近,两人呼吸陡然交织缠绵,他直直望入她的眼底,挑起一抹与往常截然不同的笑意,既邪肆又轻佻。
“夫人这句话说得令我甚是心动,”他沉沉说道,像耳边的动人呓语,“可是夫人莫忘了,你我还并未成亲。”
姜扶疏错愕抬头。
“以心观物,方为用心。夫人心尚不诚,如何懂我眼中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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