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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数天之后,李秾在谢府见到了那个人。他和谢赓一起来到马厩看龙驹,谢赓亲手拿着天山山麓运来的矿石,给龙驹舔舐,那人只在旁边嫌恶地皱着眉,站了有三步远,显然是嫌弃会脏手。
“为什么给它舔舐这矿石?”
“因为这马自小长在天山,体内摄入天山矿物,才能体壮膘肥日行千里,若长久缺少这矿物,它就会得马瘟。”这是李秾自小跟着父亲贩马得到的常识,也是她告诉谢赓的。
“原来如此。”
李秾低头听着这两人的对话,这两人虽然是友人,但是玩好却不同,谢赓爱马如命,另一位,他好像叫赵执,却不太兴趣,那他大概没有碰过马吧,李秾想。
直到李秾奉命跟他们来到后院的演武场,她才知道自己猜错了。
谢赓提出要比试一场,两人各自选了一匹马。李秾还未来得及看清,两匹马便箭一般冲了出去。绕着演武场疾驰了一圈,场中一个靶子已插满了两人各自射出的数十只箭。
李秾一时看得呆了,想起父亲和马队贩子们骑马的身影,心里一刺痛,眼泪从眼眶就要冒出来,她怕被人看见,慌忙撩起衣襟匆匆擦去。
那箭尾上有两种颜色。谢赓喝止住马,说话满是不服,神色间却没多少怒气:“黄羽多一支,赵君刃,我今天居然输给你了。”
赵执淡淡地回答:“输给我有什么意外的?”那话不知怎么的在李秾听来却有几分自负。
谢赓了然,赵执可是从小有神箭手赵釴教导。
谢赓随手将龙驹的缰绳递给李秾,那龙驹这几日舔舐熟悉的天山矿石,精神恢复得很好,正是躁动的时候,刚才谢赓骑着它跑了几圈,没有尽兴却激起了它体内的野性。
李秾才接过缰绳,那龙驹突然原地高高跃起前蹄,兴奋地长嘶一声,接着向场中跑去。跃起来的龙驹比两个李秾还高,李秾心里大惊,接着被马缰一带,瞬间扑倒在地。她拉不住那缰绳,被龙驹拖行了数米。
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谢赓旁边一位穿甲胄的军士大喝一声:“蠢货!”这养马的小厮竟牵不住马。
他跑上前去牵马,另一个身影却更快。那人在旁边马桩上一借力,飞身追上龙驹,鹞鹰一般翻上龙驹的背,勒住缰绳使龙驹原地停了下来。
李秾晕厥了几个瞬息,被地面砂石割伤的腹部和手臂很快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流出,钻心地疼。
李秾挣扎着想站起,却发现腰部一松,她本就单薄的外袍被演武场尖锐的石砾割坏了,她不敢直接起身,只能借由缓解疼痛之机伏下身去。
她伏着身子低着头不敢爬起,却听见骑在马上那人说道:“谢继业,你府上竟也养无用之人。”
谢赓安抚住龙驹,转身吩咐:“快去叫府医来,你没事吧?”
李秾声音颤抖:“是小人无能,请将军恕罪。”
谢赓旁边一位巡防营军士想要扶起李秾,李秾着急地咬着牙:“别碰我。”倒让那军士愣了一下。
听闻演武场惊变的总管谢富带着府医匆匆赶来,将一件外袍给李秾披上,将她扶了起来。
演武场众人看医正要给李秾止血。外袍之下,李秾的胸衣完全散开了。李秾不敢再多留,忍痛拖着瘸腿逃难似的跑出演武场。
身后隐约传来众人的对话。
“此人如此瘦小,看起来弱不禁风,怎么牵得住龙驹?”
“他是谢总管找来的兽医,为何如此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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