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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到县城（第1页）

第二天天亮，赵子扬在一阵喧闹中醒来。施粥的人来了，摊子已经支好。看着一群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已经在排队领粥，赵子扬打心里拉不下脸与他们为伍。可无奈自己又饿又渴，仅仅犹豫了一秒钟，他就立马爬起来跑去排队了。

队伍的最前面，放着几个大木桶，里面装着清汤寡水的白粥，两个汉子正在给难民盛粥，后面一口大锅还冒着热气，一个汉子用长勺不停的搅动着。

少时，一个肥头大耳衣着华丽的中年人从马车里走了下来，来到粥棚旁边的躺椅上躺着，压着椅子吱吱作响。

旁边一个小胡子男人走向前，朝着人群大声说到：

“这位是我们中水县的赵老爷”，说着朝中年人躬了躬身，“赵老爷深明大义，体恤灾民，特在东门设立粥棚救济大家，大家一定要铭记赵老爷的大恩大德。”

人群默不作声，赵老爷侧头轻蔑了一声，呷了一口茶，继续玩弄他手上的珠子。

场面有些尴尬，小胡子咳了咳道：“继续施粥，继续施粥”。

赵子扬拿着破碗终于领到了一瓢粥，碍于现代人的面子，没像其他人一样饥不择食的立马吸溜起来，而是小心翼翼的端在一旁，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慢慢品尝。前世可从来没这么饿过，一碗糙米粥喝起来觉得格外的香。

赵子扬正在低头喝粥，突然听到一丝躁动，抬头望去。一个身穿官袍的中年人，后面跟着两个带刀侍卫，大摇大摆的来到了粥棚前。

赵老爷一改傲慢的姿态，忙起身低头哈腰一脸谄媚：“陈县丞，怎敢劳您怎么亲自前来。”

陈县丞象征性拱了拱手说道：“王县令宅心仁厚，可怜这些灾民，特从常平仓调粮救济。也给你们积善行德的机会，望你们不要辜负了县令大人的良苦用心”。在说良苦用心这几个字时，陈县丞的语速故意放慢了几分。

对外说的是衙门和富商一同赈灾，其实只有富商出粮，衙门的救济粮去哪里，大家都心知肚明。

听了陈县丞的话，赵老爷忙点头道：“那是那是。”

“后面的灾民安置，你们还得再继续出力”，陈县丞边说边转身离开，赵老爷在身后依旧躬身点头道：“一定一定，在下一定竭尽全力为大人们分忧”。

陈县丞走后，赵老爷收起了笑脸，对着身旁的小胡子嘀咕了几句。

过了一会几个下人抬来了一张桌子，摆上笔墨纸砚。

小胡子对着人群说道：“赵老爷本着对王县令分忧的原则，同时表达对各位乡亲的同情，在施粥的同时，提供一些工作给大家，让大家有个活下去的生计。”

小胡子右手举起一张纸继续说道：“如果有愿意留在本县的，可以到我这里登记成为赵老爷的人，只需要签署一份协议交县衙公正存档，就可以拥有一个合法的身份，到那时就不必担心被当做流民到处受人驱赶。”

话毕小胡子坐在桌子前，捋着八字胡子一脸奸笑的看着众人。

有人开始走过去低声询问着什么，小胡子装着一副凌然的样子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就看到那人在一张纸上按了手印，跟着一个家丁走了。

只要有一人行动起来，陆陆续续就有更多的人围上去，普通老百姓都是习惯从众。

赵子扬也凑上去瞄了一眼，说简单点就是一个卖身契，不过写的都是霸王条款，签了之后这辈子别想有翻身的机会，只有世代为奴。

更可怕的是这些契约是有县衙认证的，完全合法合规。

这就是官商勾结贩卖人口。不过这却是大多数人没得选的选择，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苟且活命。

赵子扬没再理会那卖身契的事，喝完粥后收拾好东西推上独轮车准备进城去看看。到城门时却被两个卫兵拦住。

“路引呢”？一个卫兵问。

赵子扬疑惑道：“什么”？

“没路引进什么城”！卫兵粗鲁的把赵子扬推到一边，“快走开，别挡道！”

赵子扬悻悻的走到一旁，转头看到城门旁贴有一些纸张，走过去一看，是一些泛黄破旧的邸报。

赵子扬看了一阵后大致了解到。原来外地进城需要当地里尹的路引，里尹相当于后世村长之类的。城里人出入城则需要街长司出具的证明，街长司大概相当于后世的社区主任。

赵子扬又胡乱扫视了旁边几个其他的告示，发现落款都是宣和多少多少年，最新的一张告示落款是宣和十一年。

“哪个皇帝的年号是宣和啊”？赵子扬心里默念道。

自己知道的年号里也没有叫这个的，去问问卫兵？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怎么跟别人说？直接问当今皇帝叫什么名字？被当成傻子最多被打一顿，要是定你个忤逆圣上的罪名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赵子扬无奈地摇摇头，便沿着城墙慢慢走着，一边呼吸着这时代没有工业污染的清新空气，一边想着后续该做什么，怎么活下去。顺便也了解一下周围的环境和这座城的相关情况。

从日上三竿出发，太阳还没到正头顶赵子扬就围着城墙转了一圈，县城很小，东西长不到二里，南北一里多。东南西北共四个城门，城墙高约六七米左右。这也就是后世农村里两层楼高那么高，随便用个梯子爬上去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难事。

县城虽然小，但三面环水，两条河从县城南北流过，在城外的东南方向汇合，也算得上是一个易守难攻的要塞。

西面远远望去有一座山，山下是一片田地，零星有几户人家。赵子扬在路过时跟一个老农闲聊了几句，得知这些土地大多是城里大户人家和富农的土地，包括老农自己，这几户人家都是无地的佃农。

历朝历代，土地兼并都是一个普遍存在的现象。有着大量钱财和土地的官僚地主，往往居住在城里，穷苦的百姓却一辈子被拴在土地里，而且还食不果腹。

赵子扬心里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原地。正值晌午施粥，又排队领了一碗粥填了填肚子。

吃完后赵子扬在之前的那棵老黄果树下躺下来，刚穿越过来时他看见四周的水稻田还在抽穗期，推测大概在六七月份，虽然天上大太阳，但树荫下还挺凉快。不知自觉赵子扬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