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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夫人接过钰音带过来的衣物仔细看了看,又比划比划了一下,挑出了一套小西服,这件衣服颜色鲜红样式新潮,穿着出去肯定招人多看几眼。
刘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妹子,就这件吧。”
她转身向侍女灵儿道:“灵儿,刚刚吩咐你把你日常换洗的衣服拿到码头寄存处,去了吗?”
灵儿应声:“夫人,灵儿已经去了,也看过周遭环境,火轮停泊的海面吃水较深,不过我留意了水流的方向,我应该可以在不远处潜浮上水,那里人比较少,我随身带了一个猪尿泡,里面装了上水换的衣服。上水后我会找个地方销毁这件洋装,然后我再到寄存处拿回换洗的衣服换上,应该不会出乱子的。”
钰音抱歉的说:“灵儿,麻烦你了,这样做真的挺危险,委屈你了。”
刘夫人拍拍钰音的手:“妹子你放心,灵儿从小是在太湖边长大的,她的水性比谁都好。当时你要我帮你,我还真不知怎样帮,放你走我又不放心,所以,我只有让你‘消失’在众人面前,才能骗过劳先生。此举实属胆大妄为,而且这两个月你只能屈身在伯梓的小房间里,只怕委屈妹子你了。”
钰音含泪摇头:“姐姐,劳你费心为我张罗一切,钰音实在是无退路了,如果我当时不是一时意气抛家而去,父母亲还会是我的依傍,但我把所有的退路都断了,我真的,真的……”说到最后,钰音的饮咽声已完全掩盖了她想说的话语。
“好了好了,妹子不哭了,你现在就躲进伯梓的房间,灵儿换好衣服就会从你的房间里出来,今天火轮靠岸,船上的人很多都会上岸观光游览,所以船上的人不会多,你平时也少出去,认识你的人更微乎其微,有人看到灵儿跳海,只会辨认出她的衣裳花色,算准时间,程先生和莲姨也应该差不多是时候回来,他们自然以为那个跳海的人是你,灵儿换好衣服再回来,应该没人会怀疑的。”
说话间,灵儿已经穿好钰音的衣服,咋眼看,还真有几分相像,刘夫人嘱咐:“灵儿,虽说你水性好,但湖和海始终不同的,一切小心!”
灵儿点点头:“谢太太关心,灵儿没事!”她拿起剩下的衣物放回钰音的房间。
刘夫人向钰音努努嘴,把她带进了伯梓的房间。
伯梓满心好奇想发问,刘夫人已经说:“伯梓,从这一刻起,钰音姨姨就会在我们的舱房和我们一起过去和爸爸会合,钰音姨姨有了小宝宝,她需要静养不想被任何人打扰,所以呢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钰音姨姨在我们这里,知道了吗?”
伯梓闪呼着大眼睛,他喜欢钰音姨姨,他也一向听从母亲的教诲,虽然不明白,他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刘夫人推了推钰音:“妹子,那委屈你了,你现在就和伯梓进房里,我想不到一刻钟,火轮上就会有人发现灵儿跳海了,到时本地的警察肯定会派人上船询问,你只要不出来,我自然会打发他们走。到时又找不到尸身,他们只会按人口失踪来处理。至于到了法国你的通关派司,你放心,再下一个停泊点,我会打电报让伯梓的爸爸处理好的了,刘家在法国经商多年还是有一定人脉的,你放心好了。”
钰音感念刘夫人为她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她所说的那么容易。她知道刘夫人仗义,自己再多的道谢也不足以回报她,她向刘夫人盈盈一拜“姐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亲姐姐。”
刘夫人一把扶起她:“妹子,客气话就不要再说了。我既然答应襄助你,就没想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事,人总有一天会有一个坎过不去,今天是我帮了你,说不定在哪一天,你又帮回我。快,和伯梓进小房间吧,记着,外面多乱都不要出来。”
刘夫人说完,就把小房间的门给关上,然后她打开舱门,故意招来了服侍这个楼层的侍应:“我的侍女上岸为我置办用品了,一会你吩咐餐厅为我送餐过来吧。”随手又从手袋里掏出了小费打赏了侍应,侍应连声致谢。
突然就从甲板传来救命声,大喊着有人跳海了,有人跳海了。
刘夫人马上和侍应跑到甲板观望,只见钰音那件淡红色的西服在水里扬了扬,就瞬间消失在大海的浪花里,火轮上的人不停大叫救人救人,等火轮的的水手跳进海里时,已不见灵儿的踪影了。
刘夫人虽然深知灵儿的水性一流,但仍紧揪着心。
不一会,火轮的甲板就站满了人,不停猜测是谁那么想不开跳海。
香港警察不一会也接报上火轮调查,众人七嘴八舌的形容着跳海人的一切,刘夫人左右张望,看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她才放下心,她快步回舱房,灵儿已经在舱房等候她了,
刘夫人吩咐灵儿也进去伯梓的房间,她知道不一会,警察肯定会检查火轮上的一切,而程先生也差不多时候回来了,他回来知道有人跳海,肯定会从其他人的描述中以为那是钰音,她也配合着做出好戏吧。
她转身步出舱房,走到隔壁钰音的房间大声拍门:“妹子,妹子,你在不在里面,你别吓姐姐,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的,你千万别做傻事。”
她的呼喊声果然引来了警察,警察大力把门撞开,里面衣衫凌乱,空无一人,刘夫人扮作悲怆:“妹子,你去了哪里,别吓着姐姐了。”
她的哭嚎声还没停下,就听到外面步伐声很重,有人快步步进钰音的房间:“钰音!”
刘夫人知道他是劳廷诺,只见廷诺的眼眶都是泪,他大力的摇着刘夫人的肩膀:“刘夫人,告诉我,那个不是钰音!
”刘夫人珠泪滚滚:“劳先生,我也不希望是妹子,可是,你看,人到哪去了?都怪我,伯梓今天有点发烧,我叫灵儿上岸买点阿司匹林,我顾着照顾伯梓,没到妹子的这里来瞧瞧,谁知她这么想不开,就这么去了。”
只见廷诺双手抱头,无助的双膝着地,他恨自己,他明明知道钰音的性子,她昨天这样说,摆明就是想使开他和莲姨,她那么决裂那么不顾一切,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下海搜索的水手也纷纷上岸回到火轮,说停泊点水深,如果钰音不懂水性,可能已经随洋流沉海漂了出去,凶多吉少。
接下来的两天,警察都在火轮上调查,确定失踪人口就是钰音。
两天来,廷诺滴水未进,他木然的面对来来去去的咨询询问,钰音不在了,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随着一份启事消失了,他竟然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去做。
还是莲姨提醒了他,让他再打电报告知顾潇宁。
接下去的旅程他再去也没意思了,临走的那天,他到刘夫人的舱房致谢,他憔悴的样子也让刘夫人心痛不已,廷诺向刘夫人叩首了三遍:“刘夫人,谢谢你,在钰音最后的日子里,我没能照顾好她,是你一直在帮我照顾她。”
莲姨收拾好钰音的遗物,顾潇宁所送赠的家传玉佩也在里面,他拿出来珍重的递给刘夫人:“刘夫人,钰音出来时没带什么贴身的信物,这个我就自作主张,留给你做个纪念吧!”
刘夫人接过细看,玉佩应是一块上古美玉。她心里轻轻叹息,这个人始终还会是钰音终生的牵挂。
伯梓的房间传来异响,廷诺诧异。刘夫人忙说:“伯梓前两天发烧还没好利索,这不又出了妹子这件事,我怕吓着他,所以让灵儿在房间里陪着他不让他出来。小孩子忘性大,等过几天他就不会惦记着钰音姨姨了。”
廷诺点点头,这是实话。他再次道谢,就和莲姨下了火轮,返程永都,临行前,他再三思虑,发了一个电报给顾潇宁,上面只有四个字“钰音离世”。
刘夫人待廷诺和莲姨离开,忙锁上舱门,打开伯梓房间的小门,只见钰音珠泪连连,刘夫人扶起她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把廷诺给她的玉佩放回钰音的手上:“妹子,姐姐这是物归原主,它的去留给你决定吧。”
钰音哭泣不已,一幕幕她和顾潇宁的一切都从脑海飘过,如同影画戏一样,原来,放不下的,始终会跟着你……无论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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