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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天香八义（第1页）

天香楼三楼＇凤鸣阁＇灯火辉煌，里面传来阵阵嘻嘻哈哈的声音。大厅里的红木地板上摆着一樽樽茶黑色的小矮几，茶几前坐着一个个娇俏的女子。墙壁上挂着一张张木制的浮雕画，栩栩如生，闪闪发光。

一群女子正传阅着一张黄纸文稿，看着看着，一个个都皱起了眉头，粉嫩嫩的小脸上满是疑惑。

一个长得像瓷器一样，皮肤白白的，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很冷酷的女子，好奇地问道：“伽罗妹子，这位于衍哥哥是哪里来的呀？这曲谱也太奇怪了吧。”

“就是呀，乐谱不是用宫、商、角、徵、羽五个音组成的调式吗？这上面怎么是五条线，里面有竖棍符号，有小鸭子形状符……哦，还有镰刀形状的符号。有的头上戴着帽子，有的脚下踩着木棍。这么奇怪的记乐法，我可是闻所未闻。还有这上面的简易文字，我一个也不认识，这太匪夷所思了。难道你的于哥哥是野蛮人族不成？”另一个鹅蛋脸、樱桃小口的娇美女子说道。

听到两位宇文家大小姐这么直接的问题，独孤伽罗有点郁闷。她只顾着拿到曲谱高兴了，还没来得及问于衍呢，就被二哥他们拉走了，更没有机会了解于衍的身世了。

伽罗被问得有点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声说道：“这……慧娴姐姐、静娴姐姐，其实……其实我也是刚认识于哥哥没多久，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我哥哥拉去喝酒了。不过，于衍哥哥的情况，于家的三位嫂嫂应该知道。”说完，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了柳如诗和杨氏姐妹。

听着这群贵小姐和贵妇人谈论自己的夫君，三位小娘子既不能阻止，也插不上话，只能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

见众女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这边，柳如诗只能回话。“诸位大小姐，小女子只知道夫君是洛阳人士，其他的一概不知。至于他那种乐谱小女子也是初次见，你们想知道还要问夫君才行。”

柳如诗的话音刚落，房间里传来议论声，众女脸上都很惊诧。

见一群姐妹们当着人家妻妾面议论起人家的夫婿来，宇文慧娴觉得很不妥，好歹是一群大家闺秀，这样做很没礼貌。“姐妹们，都请静一静。我知道，大家不仅想听于大哥讲解曲谱，更想听他演奏神曲。三天后，芬园桃花会，我们邀请于衍大哥参加不就行了吗。”

“慧娴姐说的有理，我同意，真期待能再次听到这首乐曲。”见场面气氛又活跃了起来，独孤玉姬舒了一口气，欣慰的说道。

“我建议开园那天，大家都拿自己的琴，也让于哥哥给我们现场曲谱，现场指点我们……”说话的是叫赵润娘，是赵贵的三女儿。

“那就这么说定了，现在咱们姐妹们好好陪三位于家嫂子吃酒抚琴。”见诸位姐妹都喜笑颜开，独孤伽罗也松了一口气，欣慰的说道。

听到这群贵女又弄什么桃花会，摆明了就是找借口接近自己夫君，突然间，柳如诗心里有些涩涩的。

见众女兴高采烈的畅谈着开园诗会，玉娇小声对旁边的柳如诗说道：“如诗姐，看来夫君又要头疼了。”

“如诗姐，你的琴技在华阴是最好的，我和姐姐的琴技都是你教的，桃花会上你也要演奏一曲，让她们不能小瞧咱们。”楚娇撅着小嘴，委屈的说道。

看着两个小女孩一脸的不服气，如诗明白她们的心情，她何尝不是一样的心情。但她知道不能那样做，至少不能给夫君添乱。“我们姐妹不凑那个热闹，我们去街上寻访我大哥去，桃花会让夫君去就行了。”

就在这时，宇文慧娴端起酒樽，笑颜如花道：“来，姐妹们，让我们共同喝一杯，欢迎三位远道而来的姐妹，祝她们在长安住的开心。”

……

同一时刻，天香楼二楼“聚贤阁”中，相同的聚会仍在继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众少年人也逐渐熟稔起来。或许是因为饮酒之故，又或许是贵族公子的习性，放下酒杯后，众人开始三两成群地谈论起天下奇闻。

见于衍气质沉稳，沉默倾听，似在沉思。于智愈发好奇，他并不认为于衍只是来自长白山的隐士。他也曾进入过长白山，拜访过山上那些颇有名望的道观。那些道士个个面容沧桑，土里吧唧的，怎能培养出如此出众的青年才俊。他坚信，于衍的身份绝不简单。尽管于衍刻意表现得谦逊卑微，但他在其身上并未发现丝毫卑微之态，反而感受到了一种隐约的王者霸气。

“衍兄来自仙山，必定见识广博，不知你对当今之世有何见解？”于智端起酒杯，向着甘当听众的于衍示意道。

听到于智的问话，众人都停止交谈，饶有兴趣的望向了于衍。

隋衍正吃得投入，喝得酣畅，饶有兴致地听着这群权贵子弟高谈阔论。忽然，他察觉到于智向自己举杯示意，赶忙端起酒杯虚空一碰，便一饮而尽。酒杯尚未放下，便听到于智的发问。

“哼，就是一群闲得蛋疼，无所事事之徒，汝等父辈在朝堂上尔虞我诈，尔等却在酒楼中夸夸其谈，仿佛这世间离了汝等权贵之家便要崩塌。”隋衍心中暗自鄙夷。

尽管心中不悦，但表面功夫仍需做足。他放下酒杯，向众人拱手作揖道：“诸位兄台，于某不过一介乡野闲人，对国政之事知之甚少，对周边局势亦了解不多。智兄想听我之见解，恐会令诸位失望。我还是先饮一杯赔罪酒，以免待会儿言语不当，贻笑大方。”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衍兄，我等皆非朝廷之人，只是私下随意发表一己之见，并无大碍。你无需有任何顾虑，即便说得不好，也无人会取笑于你。我等兄弟时常相聚，谈论天下大事，亦无甚新意，就想听听衍兄的新观点。

隋衍心里暗赞：“不愧是豪门大族子弟，从小就关注国事朝局，把国事天下事作为己任。就像农民的子弟从小考虑如何种好庄稼一样，绝对的分工明确呀！平头百姓想出头，除非造反，否则，八辈子都不能出人头地。”

“诸位兄台，如今五分天下，西魏，东魏，西南残梁，吐谷浑，还有川蜀门伐。西梁傀儡朝廷已被我西魏实际控制，可以忽略不计。如果不出所料，南梁国将要易主，出现一个新王国叫陈国。”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隋衍话音刚落，房间里一片喧哗……

隋衍的五分天下新国论，听的大家心惊肉跳。于智心里已是惊涛骇浪，他有一种感觉，自己这群人小瞧了这个白衣少年郎，自己还是对他估计太低了。

看着其他人都相互谈论，于智满脸的惊诧，狐疑的望着正津津有味的啃食羊排骨的于衍。片刻后，他大声叫道：“诸兄弟，诸兄弟，都不要喧哗，听衍兄把话说完。”

过了一会，大厅里又恢复了安静，隋衍拿起绢帛擦了擦手，接着说道：“其实呐，大家不必如此惊讶，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自然规律，不是以谁的意志就能主导，这也是人性的悲哀。如今这五分天下，用不了多久，就又会天下归一。吐谷浑和塞北草原也不能幸免被一统的命运。到那时，天下只有一个共主，天下令出一门，人民安居乐业，官员勤勉廉洁。”

“轰…”大厅里又喧闹起来，除了隋衍外，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衍兄，你这是臆断，不说我西魏和东魏如何，吐谷浑和塞北草原如何归附？”赵平章大声叫道。

“是呀，是呀，这样的结局，实难想象矣！”独孤善狐疑的说道。

“太匪夷所思了！衍兄，那我西魏国将何去何从？”于智惊愕的说道。

“是呀衍兄，这事太大了，说说我西魏能如何？”候莫陈芮沉声说道。

众人都面面相觑，点头附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