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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只为今生（第2页）

于是，隋衍清了清嗓子，从容说道：“陛下，依臣之见，我西魏有着极为深厚的文化底蕴。其民风纯朴，令人向往；且地域广袤无垠、幅员辽阔，更难得的是，国内各民族之间能够和谐共处，亲如一家。这般景象，实乃他国所难以望其项背的。倘若陛下能下令大力兴修水利工程，并着重发展农业生产，使得农桑兴旺发达。那么，只要百姓们皆能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国家自然而然也就能逐渐富裕强盛起来。假以时日，国之综合实力必定能够凌驾于其他诸国之上！”

隋衍这番话说得倒是慷慨激昂，实际上，他口中所言大多都是信口胡诌而来。毕竟，他所掌握的那些有关西魏的地理知识，全是靠着飞飞临时传递恶补的。至于当下西魏真实的国力究竟如何，他心中着实没底。不过，仅从观察民间百姓的生活状况来看，便能知晓个大概了。这群统治者们，无非就是将各州郡的人力与物力统统集中起来，只为维持住长安城表面的繁华罢了。殊不知，在这片光鲜亮丽的背后，底层民众早已经处于水深火热、苦不堪言的境地了。

听到隋衍只说好听的，涉及的核心问题一句都不肯说。他也理解隋衍的顾虑，毕竟自己身为皇帝都自身难保，表面繁华的江山，其实也是在风雨飘摇中。作为一位外来学子，明哲保身也没有错。

“唉…”皇帝长叹一声道：“你说的这些看似简单，要实行起来谈何容易，殊不知要做到民富国强，没有几代人的努力，根本做不到。何况，内外局势异常敏感，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皇帝所说的这一点，隋衍当然知道，如今西魏，想做什么，如何去做，没有宇文护的首肯寸步难行，即使皇帝再努力，也逃不过被屠戮的命运。这也是隋衍为何不愿意和皇帝探讨国政民生的原因。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一个太监小心翼翼走进门内。“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召见隋大学士。”小太监轻声说道。

见皇帝心情郁闷，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太后听说先生来了，已经等了很久了。要不今日就到这里吧，臣妾陪先生去后宫见太后。”

“呵呵～，与先生一见如故，谈话都忘了太后也在等着，那今天就谈这么多，改天再接着谈。皇后和太子陪先生一同过去吧，朕还要看折子就不陪先生过去了。”皇帝无可奈何的笑着说道。

出了文轩殿，皇后也没有坐那车，和隋衍走在宫墙内，小太子开心的跑在两人的前面，几个宫女太监远远的缀在身后。

走了片刻，若干皇后突然说道：“先生可否答应小女子一件事？”

“小女子！”这是皇后对自己的称呼？听到皇后的话，隋衍很是惊诧，急忙说道：“皇后何等的尊贵，如何自称小女子？这样臣下心中难安，还请皇后陛下收回这个戏称。”

“先生何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自从第一次见到先生，就被先生的魅力所折服，在先生面前睿娘只想做个女人，希望没有外人的时候，先生能唤我一句睿娘，这样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若干皇后酸酸的说道。

万年的修行，阅人无数，也算是花丛里滚过来的人，虽然不知道皇后想说什么，但他感觉到她的心。他很惊讶鲜卑族女子的直白与大方，爱恨情仇明明白白。想到西魏的末日临近，隋衍心里又是一声叹息。“皇上努力上进，太子聪慧聪明，睿娘何须如此？”

一句睿娘，若干皇后泪眼盈盈，也许是激动吧，她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谢谢先生，这是睿娘有生以来，听得最动听的话，睿娘知足了。”若干皇后动情的说道。

“睿娘不必如此，是微臣僭越了。”隋衍无奈的说道。

“在没有外人的时候，睿娘不想先生用臣子的身份。因为在睿娘的心里你就是一尊神，如果你能把我当做你的朋友，就像你对待如诗她们那样。”皇后唏嘘着说道。

隋衍心里也无奈，他不想过多的说这种暧昧的话题，急忙转化话题道：“不知睿娘想求我什么，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尽力而为。”

“唉…先生有所不知，皇家危在旦夕，也许一夜之间，这个皇宫就会换男主人了。我不知道皇帝什么结局，但我知道我们后宫里的这群女人什么下场。我只要先生知道，如果真发生那样的情况，睿娘不会从了宇文护，更不会从了其他人，睿娘会一死了之。到时，请先生尽力救救西儿，以后他就是你的儿子，拓跋家气数已尽，让他随你姓吧。”若干皇后声音平淡冷静的说道。

听着皇后的话，看着这个二十岁出头的美丽女子，隋衍心里慢慢的升起了敬意。“皇后难道就不为自己想想吗？你就那么笃定我一定就能救下小太子？”

皇后凄然的一笑，扭头看了看隋衍，动情的说道：“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都是在恐惧中生活，每天提心吊胆的。不知为什么，自从那天见到你，困扰我多年的恐惧阴影竟然没有了。

你知道吗？现在走在你身边，我感觉从未有过的安全和踏实。真想这条通道永远没有尽头，让你永远陪我走下去。”

说到这里，她又扭头深情的望了隋衍一眼。接着说道：“我从没有过的自信，我相信先生一定有办法救西儿，这就足够了，因为他还是个孩子。

你相信有来世吗？这辈子我已经毁了，我只盼着来生，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你。”说完，她对着隋衍调皮的一笑。“答应我，你不能变老，永远要这样白衣飘飘。不然，我怕我会找不到你。”

纵然隋衍过了数万载，纵然他感情很丰富，当听到睿娘最后这些话时，心里被震撼，伤感的蛛网瞬间布满了他那坚不可摧的心田。他没想到这些话是从一国没落的皇后嘴里说出来的，还是那样的坦诚，那样的肆无忌惮。也许她已经放弃了此生，在为来生作背书吧！

“我答应你，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隋衍认真的说道。

“真的吗？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睿娘激动的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

“好好活着，因为我不知道下辈子还需要多久，我怕自己会变老，到时候你也许找不到，有今生就够了。”隋衍沉稳的说道：“相信我，我一定会设法救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