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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乐悠悠搭腔,然后移动步履。“靳先生,你迟到很久。”她的嗓音很轻柔,并无怪罪之意。
“不好意思,有点事情耽搁了。”
他的举止从容不迫,嗓音低沉、音调亦无明显起伏。乐悠悠听不出他语气中有多大的歉意,不过,她并不因此生气。
因为据说自由旅店这时间是不预定营业的,若非靳筱淇的格外安排与央求,自由旅店也不会为她乐悠悠一人开放,所以她反倒该感谢,自然不会因为他的迟到而不悦地端起脸色。
“先喝杯咖啡?”靳行云随手将大衣披挂椅上,然后回头面对她。
当他的脸庞、视线对上她时,这一瞬间,乐悠悠倒抽一大口气,然后屏住了气息,她觉得无法呼吸。
靳行云的神情亦有短暂改变。他感到意外的是,眼前的女子,服装竟巧合地与他相似,他们的品味一致?
他自头到脚打量着。她敞开的大衣之下,是白色的v领毛衣,那织有米色层次线条的驼色围巾……似乎有些眼熟?
母亲在世时,最后为他编织的围巾,就是那款式,他一直记着,不能忘怀。
未能好好奉养辛苦一生的母亲,是他心中永远的遗憾。对母亲的所有,甚是怀念。
十年前,将那具有特别意义的围巾送给一个不认识的小妹妹之后,他便数度欲在市面上寻得类似的织花与款式,却从来未能找到。
靳行云微微抬起下巴,棱角分明的刚毅脸庞看起来极为自负,他视线走在女人清秀的脸蛋上,随即,狭长的双眼有抹炯亮光采闪逝
他将双手叉人裤袋,走至她面前,偏头眯眼思考,然后缓缓地吐话:“你……很面熟。”
他不确定,但又觉得似曾相识。
乐悠悠深吸口气,扯唇绽开笑靥,抬头迎视他的目光。
“我们见过。”
她的心跳如擂鼓,心海汹涌翻腾。
他或许已经忘了她,但她再度看到他之后,十年前那场深刻的记忆,全然涌上脑海——
十年前……
南下的火车上,乘客拥塞。
今天是假日,车厢挤满了旅客与归人,其中有一些是返校的学生,也有些是放假、收假的阿兵哥。
乐悠悠挤身于团团包围中,目前站着的位置,是惟一觅得的狭窄空间。
她站在前后节车厢衔接处的空间,连这车门边都挤满了人,她与前后左右的人们挤成一堆,稍微移动都困难。
肩上背着背包、双手提着行囊,她随着火车前进的震动摇晃着,尽量避免去侵犯别人的身体,当然她更不喜欢晃动时,与紧,挨着的陌生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偏偏又无可奈何。
她没有地方可以倚靠,车内实在太挤了,火车只要稍微大幅度一晃,大家就会被迫贴着摇晃、推来推去。
她寸步难移,与旁人紧紧挨着,行李也没地方可塞,只能双手发酸地抓着。
住校的她,最讨厌在这种人挤入的假日离家返校,但父亲总是在她假期的最后一天,才把她送到车站来。
今天下午,父亲又是在最后一天假期才将她送来坐车,然后赶忙与母亲上飞机出差去。
谁叫她自己不争气,高中联考失利落榜,未如预料中考取理想的学校,最后只能选了间南部的私校就读。
唉,她觉得自己十六岁的高一生活好悲惨,这年纪就要过着与父母聚少离多的生活,不但不能住在温暖的家中,还要被学校严格监禁。
是的,她觉得住校根本就是监禁了花样年华的青春岁月,有些同学们觉得住校生活还不坏,但她就是不喜欢,层层的叫条让她这生性如脱缰野马的女孩觉得束缚至极。
她喜欢无拘无束,就拿现在来说,因在人群里,便让她觉得有种难以呼吸的窒闷感。
尤其此刻,她面前站着一名穿着大夹克、绿色军服的阿兵哥。他那高大的体魄,让她几次在车厢摇晃时,都猛地一鼻子撞上那胸膛,教她好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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