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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第1页）

花婆婆眯着眼睛，看着林子谦一个活血人似的朝自己走过来。她在无境之域中见得惨不忍睹的人多了，这又是一个以性命相护的人，自然不害怕，花婆婆抖着手从腰间摸出一个印章，交给林子谦，她喉间漏风，说不出来话，指着妮妮，又托着那枚印章，老泪纵横，用仅剩的力气，把印章死死捂在林子谦手里。

她知道妮妮是小孩子，一定管不住这种贵重的东西，如今交给林子谦，是她最好的选择。

林子谦头昏脑涨，很想哭，却哭不出来，他重伤的手和花婆婆濒死的手交迭在一起，感到无比的沉重。

身边的妮妮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嚎的肝肠寸断，话都说不清楚，一直都在自责：“阿婆！呜呜呜，都是妮妮不好，是妮妮非要来找阿朝哥哥，才会让你们变成这样！阿婆你不要死，妮妮以后再也不出门了，妮妮以后都听话，你别离开妮妮！呜呜呜妮妮错了，阿婆！阿婆！”

无论妮妮呼唤再多声的阿婆，都没有办法唤回属于花婆婆的生机。

花婆婆摸摸妮妮的脑袋，眼中慈爱丝毫未见消减，从一开始到现在，永远都是那慈祥模样，不管日子如何艰难，她从未埋怨过半分，更是从未将自己的死亡怪罪在林子谦和妮妮身上。

她老了，又没有修为，活了二百多年，已经超过了多少普通人，还不够吗？

只可惜她自己没有用，不能一早就让妮妮过上好日子，还是要靠着林子谦，让她在死之前，和妮妮一起过了一段时间的体面日子，她自然是心存感激的。

这种感激，是要她以这条老命来偿还也还不清的。

花婆婆给林子谦的那枚印章，是花家的家主嫡系才能拥有的印章。这是花乘风给她一直带在身边的信物，就怕她一个没有修为的女子在魔域的时候被不识相的人给欺负了。如今她将这个印章和妮妮一并交托给林子谦，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带妮妮出去，回到花家，让她在一个更好的环境中成长起来。

花婆婆的想法林子谦能猜到七八成，他抹了抹唇边的血，脸上的伤口狰狞，身上一直渗透着血液，他想将印章上蹭到的血迹擦除，发现浑身上下竟然找不到一块干净的衣料，只能用力在身上蹭了蹭，暂时将印章收到贴身放着的储物袋里。

清木花几乎一刻不停地在给花婆婆灌输细微的灵气维持她的生机，即便是这样，老人家也是油尽灯枯，就等着林子谦说完话，便会闭上眼睛。

林子谦语气虚弱却坚定：“您放心，这枚印章我一定替妮妮收好，以后若有得以离开无境之域的那一日，我必然会带着妮妮一同离开，妮妮就交给我了。”

花婆婆、妮妮还有阿庄的救命之恩，他一定要偿还，阿庄的仇今天得以还报，可花婆婆为了不拖累他，又主动赴死，止纪便是在今天死上一万次，也不够抵偿这些人的。

他若是再让妮妮出现什么差错，当真就是废物一个。

明明，他明明要保护所有人的，为什么结果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要花婆婆和妮妮一个都不出现差错，如今花婆婆就要在自己面前离开，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真是可笑。

花婆婆得了林子谦的承诺，勉强笑了笑，想伸手摸摸林子谦的脑袋，却后继无力，最终将手落了下来，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了这个她一直想要离开的地方。

“阿婆！！！”妮妮愣了一下，扑在花婆婆身上，不敢大力摇晃她的身子，哭得几乎喘不上气，从小养护她关心她一直疼爱她的阿婆，真的没有了，她在这里，真的就一个亲人都不见了，她真的就从此孤零零一个了。

都怪她，都怪她太自私太贪玩，是她的错，全是她的错！

麻烦老老实实去死

妮妮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之中，整个人哭得直抽噎，脸涨的通红，连头哭得都在发痛了还不肯停下。

林子谦没有办法出言安慰她，也怕妮妮这么哭下去会伤身，只能轻轻给妮妮送了一道灵力，让她昏睡过去。那一株始终保护着花婆婆和妮妮的毒藤株还毫发无伤，林子谦没有收回，就让它继续照看妮妮和花婆婆的遗体。

清木花灵识转回林子谦丹田识海之中，看着林子谦已经残破不堪、到处都是窟窿的躯体欲哭无泪：它就出了体外不过这么一会儿功夫，宿主怎么就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

林子谦在清木花的作用下勉强止住了一直外冒的血，可是之前大量血液的流失还是让他走路打晃，连基本的站姿都难以维持。

这会儿他和止纪打斗的动静已经将周围所有的住户全数吓跑了，别说是人，这里现在连个鬼都看不见。

不远处，止纪还在地上扭曲地挣扎，看见林子谦过来，就挣动得更加疯狂。眼中说不出是恐惧痛苦更多还是恨意怨毒更多。

林子谦漠然看着止纪的败落模样，举起缠枝萝杖，缠枝萝杖上面黑色的宝珠凝出他身体内仅剩的灵力，灵力爆发出来的气流带着林子谦的一头长发和碎裂的衣服都猎猎作响，随着气流波动的方向扬起。

他和止纪中间迸发出强烈的光芒，止纪看着林子谦冷漠的表情，咬着后槽牙，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听着像是什么诅咒：“你以为……你这就安全了？这就……赢了？”他抽搐的手突然自虐似的掏进自己的腹腔，报复似的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咱们，得一块死！！”

林子谦眨眨眼，似乎明白过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