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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琵琶是谁送的?”裴景润漫不经心地搭着话。
苏不语微微愣了一下,落寞地说道:“倒不是别人送的。”
裴景润原以为她不想多说,却听得她说:“我不大记得被卖前的事了,只记得那会小,不知道家里穷,总是想要壁画里仙女拿的琵琶,有一天我爹叫我同他去一个地方,到了那便能拿到仙女手里的琵琶了。”
“我去了,果真有了琵琶,只是往后便再也没回过家了。”苏不语浅浅地笑了一下,笑里不知是苦涩多些还是认命多些,“从前只觉得这琵琶就如我的命,现在想想都不重要了。”
她这一句“都不重要”一语双关。
裴景润终究是转过头,望入她的眼。
“我好了,少司令。我们进去吧。”苏不语冲着他盈盈一笑,仿佛方才提及伤心事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裴景润的步伐一向飞快,这一次他却慢了下来,与苏不语一起进屋,又见着她转身走向楼梯。
一袭旗袍玲珑身姿,上楼时细腰摇曳,如春风里的柳条,便是背影也与寻常女子不一般。
了了一桩事,裴景润本该有一夜好眠,只是夜深人静之时,他依旧十分清醒,照例抽出了一支烟,在一片黑暗里点起打火机,再覆灭火花。
黑夜中,他听到了细微地开窗声,立刻将手按在了手枪上,侧身看向楼下,便见着二楼的窗被打开,一双纤细润白的手即便在夜色笼罩下也颇为醒目。
裴景润的视线很好,好到清晰地看着苏不语披散着长发,倚在窗前,半个身子探出来,夜风吹起了她的长发。
她望向天上月,轻轻哼唱了两句,是裴景润不曾听过的江南小调,与风一起吹入了他的心里……
裴景润手里的烟半明半昧,过了一会儿,他才拿起吸了一口,烟雾散在了茫茫夜色里,谁也不曾看见。
唯有裴景润自己知晓。
第二日早晨,裴景润并不像前几日一般早出,他难得坐到了餐厅里,与苏不语一起用早餐。
六姨太来得晚不知道裴景润也在,还在门口未进来,就嚷嚷着:“也不知道是哪个贱蹄子半夜唱丧歌勾引汉子,扰了老娘的清梦……少、少司令也在呀。”
见裴景润冷冷看向她,六姨太吓了一跳,连忙闭嘴不说,转头又朝着苏不语哼了一声。
裴景润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两下,看向苏不语的眼眸晦涩。
早餐过后,苏不语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却听裴景润对她说:“昨日弄坏了七姨娘的琵琶,等会你同我一起去趟店里,自己挑一把新的。”
苏不语刚想说不用,裴景润冷着一张脸,眼里也竟是寒冰,强势地叫人不敢拒绝,只能小幅度地点点头。
她偷偷瞄向今日的裴景润,依旧是一身得体的军装,不仅如此,他还戴了洁白的手套,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便是与苏不语一起坐车外出,旁人也不会多出一点想法来。
还是昨天的那家民乐店,掌柜见苏不语又来了,乐呵笑着:“小姐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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