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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衍看向她身侧满眼都是“你怎能如此苛待她”的谢悯,想起她得知谢悯身世后面上的难过之色,想起她在知晓他并非谢清亲生时说“又不是你想以这样的身份生下来的”。
她看人只看行迹,不论出身。
心软了下去,酒樽递到了她的唇边。她面色再次涨红,无奈地就着他的手饮尽。
打趣的目光又多了一道,桓玉终于忍不下去了,草草吃了些东西起身道:“臣身体有些不适,先行告退回府……”
手腕便被拉住了。她对上他瞳色极深的双眼,听到他轻声问:“在宫中住了这么长时日,怎么今日想回桓府了?”
镇北王妃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谢衍在说些什么,匪夷所思道:“没成婚你就让人家小娘子同你住在宫中?!”
另一侧的镇北王已经在取身上的佩剑了。
谢衍仍只看着她,问道:“掌珠,你何时愿意同我成亲呢?”
这下镇北王夫妇诧异的目光投到了她身上。
桓玉欲哭无泪地想,这真的不是在逼婚么……
怎么解释似乎都说不通,她干脆闭上了眼睛,学着高门贵女们的架势佯装醉酒晕了过去,倒在了谢衍身上。
她似乎听到了他极不明显的一声笑。
又听见镇北王“嘿”了一声,说:“小丫头装晕不是很熟练,都是破绽。”
桓玉禁不起这样的打趣,以手掩面气若游丝道:“求求您别说了……”
她真的快羞晕过去了。
牵绊
是夜,镇北王等人留宿宫中。这放在外人眼中是圣上恩宠,放在他们自己心中,只觉是寻常事,并不值得过多揣测其后深意。
桓玉饮了几杯酒,睡得也早了些。待她睡熟后,谢衍披了外袍,到了镇北王和镇北王妃下榻的殿中。
他们还未沐浴更衣,显然是特意等着他来。镇北王见他衣着松散面色平和,一身孤寒消弭无踪,打趣道:“又不是哄孩子,至于等她睡下再过来么?”
谢衍可不似桓玉那般面皮薄,淡然道:“她身子弱,不看着我放不下心。”
闻言镇北王妃皱起了眉:“我记得以往还好得很,只带了个侍女骑马去西蕃游历……怎么眼下这般模样?”
是不是被长安城中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损耗了心神?
谢衍心中深埋的恐慌与不安便又浮了上来。
各地的名医都寻过看过,都没什么好法子,大多数人甚至看不出她有病在身。她闻言也只是笑笑,还叹一句慧明给的药方真是好,倘若她当初没有伤心太过,怕是能安安稳稳活到二十岁。
他把祈福的经文抄了一卷又一卷,午夜梦回时想起自己在佛前对护国寺僧人落下屠刀,竟生出一身涔涔冷汗。耳畔恶鬼哭嚎的幻觉再一次出现,他便伸出手去摸她的脉搏,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仅存的浮木。
然后便这般看着她,整宿不敢合眼。
时日长了难免会被她发觉。那时她会把纤长的手指扣进他的指缝中,同他讲另一个她熟知的世道里的灭佛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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