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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费了不到两个时辰,谢衍策马从大营赶到了甘凉城。
小院中有几个做杂活的粗使丫鬟,见到他时面露讶异。谢衍免去她们的行礼,随手接过廊下侍女手中托盘上的澡豆,示意她们尽数退下。
室内已支起了屏风,桓玉身着雪白中衣,在雾气蒸腾下透出柔皙肤色,正用手试着浴桶中的水温。听到门板“吱呀”一声轻响时含笑回首道:“多谢……”
那本只蕴在眉眼中浅浅一层笑在看到来人面容时化作了外露的喜:“阿衍!”
她这些时日听镇北王妃和宋贞念叨十余年前谢衍少年时在陇右的旧事,听她们左一个“阿衍”又一个“阿衍”念得顺口,出口竟是从未有过的亲昵称呼。
那一瞬谢衍后知后觉明白了十余年前听将士们念叨家中妻儿的心情。
她抵达他过往的去处,化开他难解的心结,将所有苍白皲裂处一一抚平染上温度,让他真切觉得活在这世上是多么愉悦的一件事。
桓玉将他眼中柔和又浓重的爱欲看得分明,以为他会伸手抱住自己,可只瞧见他指尖微动又克制着压下去,随后从浴桶中舀了水净手。
手洗净才伸手触碰她脸颊。桓玉下意识蹭了蹭,知晓他是嫌身上脏污不愿自己碰他,便好脾气道:“水温正好,我们先沐浴。”
谢衍扫了一眼身上轻甲,垂眸看她:“不再好好看看我么?”
桓玉这才把目光从他脸上挪开细细打量,见甲胄衬得他格外英武凌厉,心中仿佛有春风拂过留下难平微澜。
“很俊朗。”她道,“可我如今又不大想看你身着甲胄了。
见他面色微凝,桓玉含笑睨他:“这东西又冷又硬还沾了灰,你穿着它都不肯抱我。”
谢衍呼吸一滞,将吻她的念头压下去,看着她身上格外轻薄的中衣道:“你先洗。”
“共浴都不肯。”桓玉嘀咕,“还能脏到哪里去,碰都不让碰一下……”
他极深的一双眼看着她,直看到她不自在,又轻轻一哂:“这样小一个浴桶还想共浴?掌珠,若闹出什么,明日在伯母和嫂嫂面前没脸见人的还是你。”
桓玉面皮薄,听懂他的意思便不吭声了,边想着他在军中待了几日脾性都比在长安活了些,边褪去了身上衣衫。
可浴桶中的水用手试觉得正好,进去才觉出余下的几分烫。桓玉可怜巴巴站着,身上被水雾蒸出一片片的红。谢衍见状先用巾帕沾了水给她擦拭,另一只手一寸寸描摹过去,同数日前的模样比较。
竟比在长安和刚到陇右时丰润了一些——是他照料得不够好么?
还是在这里她过得更快活些?
心中微沉,不知是憎恶自己无用还是别的什么,便状似寻常问:“这些时日还吃得惯么?”
闻言桓玉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道:“实话说是吃不惯的,可又都是贞娘特意准备的,我总不能拂了她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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