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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及长生牌位,谢行便忍不住去瞧谢衍。他以往最不屑这些东西,如今却默许甚至放纵百姓立碑供奉。
不是供奉他,而是供奉桓玉。
桓玉的确体弱,谢行不明白为何短短两年间一个本能纵马四处游历的小娘子会衰败成如此模样。种痘时她都比旁人好得慢一些,陆陆续续发了好几日的热,阿衍应当都不怎么敢合眼,翌日眼下一片乌青。
他瞧出两人周身涌动着那股凝重又窒息的哀,桓玉似乎想装作若无其事,可阿衍根本做不到。最终还是他打破静默道:“多亏是阿衍当时先种了痘,不然阿玉你这模样实在不能服人。”
话出口见谢衍面色更沉寂,恨不得把舌头都咬掉。回去后同镇北王夫妇及宋贞说起时,都不免想起谢衍请他们帮忙哄桓玉成亲时那一句“她二十岁时命里有个劫数”。
如今的模样倒像是真要应劫。
可他们似乎什么也做不了,毕竟似乎连谢衍都无能为力地选择了向命运俯首。
又过了几日,突厥使臣们踌躇着前来辞行,想要将种痘的法子带到草原上去,毕竟如今突厥也深受疫病困扰。
可他们总觉谢衍不会放他们走。大成的圣上和王爷都不满意他们议和提出的条件,且不少大成将士对他们满怀怨气,觉得疫病一事是他们刻意为之,若不是桓玉恰巧知道应对的法子,此时边关说不准都成了死城。
更何况他们没有必要管突厥人的死活。边关城池种完痘后根本无需畏惧疫病会从草原传过来,说不准突厥人死的越多越合他们的心意。
镇北王一时有些沉默,他仍记得死在突厥人刀下的父亲兄弟,自己的腿也是被他们所伤。即便其中有谢清和卫恒做局,但直接伤了他的终究是突厥。
可他又知晓放任突厥被疫病所害非仁人所为,于是只看向谢衍。
谢行的反应则强烈直白得多,冷笑道:“他们死绝了才痛快。”
桓玉知晓谢衍此时陷入两难,他心中始终怀有亏欠,到底在意镇北王一家的态度,便率先开口道:“让他们走罢。”
谢行看起来有些忿忿,同她道:“阿玉,这可不是该当圣人的时候!你不知道这十余年来边关有多少人死在突厥人手中……”
桓玉心中生出一丝难受。
不说十余年了,便是她在陇右的这几个月,便见了不少妻离子散。
可是……
“可是只要草原在,草原上便不可能永远无人。”桓玉道,“北方异族与中原的矛盾不是死人能解决的,而是需要教化。”
既如此,与其放任死亡加深草原与中原的矛盾,倒不如借此卖他们一个人情,也更利于后续议和等事。
谢行知道她说得对,可心里仍旧堵得慌,便道:“种痘的法子是你提的,你愿意让他们带回去便带罢……教化这群野蛮的草原人可不是什么容易事,阿玉你最好活个百八十年做成,别把难题扔给孩子们。”
桓玉轻轻笑了笑:“但愿罢。”
原本是他们私下提起的话,可谢衍不知怎么透露给了那些使臣。临行时他们面色一个比一个郑重,对着桓玉行了个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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