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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此怒火攻心,是因为这宫妃是他的亲妹妹——那男子是宰相之子,宫妃是宰相的嫡长女,当初崇丰帝刚登基,她便被送进了宫。
只是皇帝不大宠爱她,也不想顺着前朝的意思立她为后,一直不咸不淡地晾着她,宰相等人认为皇帝登基不久,时日还早,因而也不甚心急。
哪想半路杀出这么个人,得天独厚怀了身孕,到口的鸭子竟要飞了,这让宰相等人如何能不火大,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毫无背景,出身微贱的风尘女子!
“真是气煞我也!”宰相之子转向他身边的陆景策,那一转眼间,他面上恼怒化为谄媚,“楚王殿下,不是我为胞妹说话,只是您说这颖妃娘娘,举止也太轻浮了些,如何能……“
“孟仕达。”陆景策喜怒不形于色地用眼梢溜了他一下,“你这话本王听着怎么有些耳熟——”
“噢——本王记起来了,似乎是孟大人几日前参了颖娘娘一本,嘶…难道是本王记岔了?本王怎么记着皇上发了好大的火啊?”
“皇上喜欢谁,乐意宠着谁,好像还轮不到咱们做臣子的来插手。”
孟仕达吃了个下马威,脸色很有些不大好看,且他看向陆景策时,眼中隐有些吃惊,是那种素来与自己同仇敌忾的人忽然性情大变的吃惊。
可陆景策贵为楚王,他也没那么大脸面反驳些什么,只好悻悻地扭转过头,抿唇不发一言了。
今日微风徐徐,正是玩击鞠的好时候,崇丰帝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子了,崇丰帝定了彩头,自个儿也是兴致高昂,宫人们将除了崇丰帝座骑之外的马匹从马厩出牵出——
皇帝的那匹汗血宝马,自然是要精粮精草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绝不可能待在马厩之中。
怜枝在那群马中见着自己的马,又见那一支支的球杆,也有些心痒,是以拽了拽陆景策的衣袖,“我也想打。”
击鞠之于皇室子弟却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回回怜枝见着他们击鞠,都恨不得也上场驰骋一番,只是他马骑得不好,别说击鞠了,恐怕追着球跑一会儿,便要从马背上翻下来,这样一摔,断骨头都算是轻的。
是以陆景策总是不让他上去,怜枝便有些不满,争辩了几句,陆景策也不与他辩驳,只是轻描淡写一番摔下马背的惨状,怜枝便是瑟瑟发抖,再不敢动甚么击鞠的心思了。
他本以为陆景策这回也会拦着他,都准备好了说服他的话,谁知陆景策只是拍了拍他的背脊,“你想打便去——哥哥教你。”
“只是你第一回上场,切勿逞强,乖乖跟在哥哥后头便好。”
怜枝一愣,而后心头漫上喜悦,抬手攀着陆景策的肩膀重重地在他脸颊上吻他一口,而后勾勾手指将握着马球杆的宫人叫来。
他自己握了一支,又将另一支塞进陆景策掌心中,他昂起脸,顾盼神飞,“你教我!”
陆景策含笑吻了吻他的发顶,他半阂上眼皮,掩去眼中那一抹深意。
陆景策教沈怜枝打了将近一个时辰,这短短一个时辰虽不至于叫怜枝成为什么高手,可也够他上去应付一场的了,怜枝换了身衣裳,戴正幞头,握着球杆腿一迈跨上了马。
他坐正了,有些厌恶地抬手挥去不住盘踞在白马边上的蝇虫——不知为什么,苏布达今日很招虫子,实在让他烦不胜烦。
崇丰帝打了几场了,原打算停下好好休憩一番,可正要下马时,又远远地见着沈怜枝那匹白马与陆景策的马齐齐走入场中,这使他颇觉技痒,抬手召来奴才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那奴才点点头,朝另一头陆景策二人处奔去,陆景策见着他,问道:“皇上有何指示?”
那小太监答:“皇上知道殿下击鞠技术高超,故命殿下好好地陪皇上打一场——必得使出全力来。”
他一边说着,又瞟了陆景策边上的怜枝一眼,他复而笑道,“皇上还说,若殿下赢了,他重重有赏。”
陆景策也道:“皇上还真会钓人胃口——既然如此,臣还非得得了这“重赏“不可了。”
怜枝就在边上,听着他二人说话,尽管他们一个字都没提到他——至多那小太监看了他一眼,可怜枝就是莫名觉得很不舒服。
那太监对陆景策毕恭毕敬,尽是谄媚嘴脸,可对他,却是连一句请安都没有,就好像他是陆景策捎带的一个物什。
再如何他也是个亲王啊!
沈怜枝这样想着,心中便有些隐约的不痛快,只是还来不及细想,便已开场——
怜枝还是个半吊子,真上了场见那些平素文文弱弱的臣子们一玩起击鞠来变得生龙活虎,很是惊讶,故而有些怯场,不敢乱跑,只能跟在陆景策不远处。
陆景策是击鞠的好手,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势不可挡锐不可挡,眼见着他就要破开层层围挡一杆子将马球击入洞了,不远处的崇丰帝立刻出来阻挡——
他伸出马球杆往前一别,这崇丰帝也是打马球的高手,两厢对峙稳住局势后竟然找准时机,一杆子将马球打向别处……
众人见状,纷纷策马前去夺球,此时陆景策也开口,“怜枝,将球打到哥哥这儿来!”
球已滚远,陆景策若也跟着去追逐必是功亏一篑,怜枝闻言,立刻一拉马绳朝着那滚远的马球奔去,真当他要一挥杆将马球打往陆景策方向时,居然被另一支马球杆挡住去路——
“哟,老四,你也来了。”竟然是崇丰帝。
他这句话中暗含一股轻蔑,沈怜枝心里原本就不大舒坦,听完他这话,心中更是有一股火气直往上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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