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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固然不对。在过往的年月,日复一日,除了爹娘会笑着对他说,等还了账,一家三口要去金陵城游玩逛街。村里人无不是恶言相向。
没有人向他说过谎。
陆隽道:“可我不怪虞姑娘。”
丝帕一下一下地摩挲着他的手臂,她像是在给他洗濯伤口,他身上没有一处有伤,但不知是哪里好似结了痂,有些痒。
今天下了一场闷雨,没有烈阳照着,却让人燥热,喘不过气。
房门虚掩着,陆隽的床榻离窗台远,映不住一丝亮光。
丝帕也被润湿了,虞雪怜将它搭在盆架上。她俯身用手指试着触碰他的手臂,看是否擦干净了。
“陆大人不生气吗”虞雪怜问。
陆隽的手臂下意识地一颤,青筋紧绷,他说:“生气要如何,不生气又要如何”
即便生气,生的是哪门子的气于他而言,虞穗想方设法地帮扶他,纵使对他说谎,他也不生气。
陆隽的床榻要同在城外的宅院大了许多,床榻边留有一两尺的空余。
虞雪怜侧坐在榻边,用食指拭去他手臂残留的汗珠,然后低眸看他,柔声说道:“学生欺骗老师,理应挨罚。”
陆隽凝视着她,良久,说道:“知错就改,不必受罚。”
虞雪怜复问:“陆大人真的不生气吗”
她方才摸他的手臂,切身感受到他的青筋突显。他却说生气要如何,不生气又要如何。
之前不知道陆隽嘴硬。虞雪怜不想陆隽因这事生闷气,“陆大人,我跟你赔罪。”三言两语自是表不出诚意,她沉吟道,“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轻易翻过去,我良心不安。”
不止浮白这一件事,她带有目的靠近他,时日越久,她越觉得有所愧对陆隽。
陆隽有片刻失神,他与她相识一年,初见时,她非但不怕他,反而请他去马车上为她画像。
若说她胆量大,然她本不用在意他是何感受。她小他七岁,贪玩也好,说谎也罢,他若较真,岂不是心胸狭隘。
但见她诚意地要赔罪,陆隽抿唇道:“虞姑娘是怕我生气,还是有愧于我”
“两者皆有。”虞雪怜回道,“陆大人教我写诗作画,我既做错了事,应当弥补陆大人的。”
恍惚间,陆隽想起那夜的荒唐梦,她的语气跟此刻一样,丝丝缕缕地吐着挠人的气息,攀爬他的肩头、脖颈,纠缠他不放。
她嗔怪他做了忘恩负义的郎君,如今,要因说谎来向他赔罪,梦境和现实,果真是相反的么
虞雪怜迟迟捕捉不到陆隽的反应。大抵是这房内太暗了,她跟着头昏,身子往下倾,想看清楚陆隽的神情。
陆隽伸手,抵住她的下巴,问:“虞姑娘要怎么补偿”
他喉结滚动,梦里的画面和眼前重重叠叠,他的手不自知地加重了力度。
窗外斜斜地照进一丝白光,他觑见挽着她乌发的那支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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