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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珩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他这些年全心谋求政坛发展,还从没分心考虑过别的,只是纯粹想到哪说到哪:“我要是哪天想拍戏,就光拍你眼睛,让你这么眨两个小时。”
季斓冬轻声笑了下,闭上眼睛转回去,厉珩也就不再吵他,拉过被子把两个人盖上。
说实话夜里真冷。
厉珩已经在北方待了十年,习惯了室内供暖系统,回来只觉得冻手冻脚,实在忍不住辗转反侧了几次。
翻到最后一次身,被吵醒的季影帝伸手,把胸口的一点温度也分出来。
厉珩忘了动弹。
厉珩顿了几秒钟,回过神:“季斓冬。”
他想提醒季斓冬别认错人,他不是厉行云,但又觉得这种话实在无礼,季斓冬不是会认错人的人。
厉珩这么愣了会儿神,发现这种误会源于自作多情——不知什么时候溜回卧室的狗崽子钻了被窝,狗狗祟祟蹭到季斓冬胸口,还有一团莫名其妙顶起被子的空气,季斓冬是要抱它们。
但狗崽子和空气占的地方实在小。
厉珩笑了一声,摇摇头轻叹口气,他猜季斓冬大概也不介意,于是同样伸手。
他试着抱住季斓冬,掌心盖着消瘦到极点的脊背轻抚,季斓冬睡得安静,睫毛都不动,厉珩摸了摸,一片干燥。
迷迷糊糊不知多久,厉珩没来由做了个梦。梦里他抱着的季斓冬变成一块透明的冰,无知无觉、不会睁眼,某天这块冰忽然流泪,然后一瞬间,就在太阳下蒸发。
……这梦真糟糕。
厉珩惊醒,窗外居然已经大亮。
床上是空的,厉珩跳下床,大步离开卧室,在客厅和几个房间找了一圈,最后被香味引到厨房。
季斓冬在煎鸡蛋。
厉珩揉了揉太阳穴,把嗓子眼的心脏咽回去:“季斓冬?”
季斓冬的状况似乎比昨天好很多。
动作依旧不快,煎鸡蛋的时候,每个步骤间也还是会停顿,拿着煎铲,需要想一想自己在做什么。
但鸡蛋煎得不错,季斓冬欣赏了一会儿,把它和生菜一起放在面包片上,切成两半。
厉珩面前多出半个三明治:“……给我的?”
季斓冬弯了下眼睛,又推过去一杯咖啡,比厉珩自己胡乱冲的香很多。
颀长冷白的手指抵着咖啡杯。
厉珩对着暖雾,愣了几秒,抬起视线道谢。
季斓冬身上,似乎有种照顾人的镇定本能,不费力,不特意,从容不迫。
哪怕思维已经不再做复杂运转、自我意识也坠沉进难以回应的深渊,依然能把这些事做得有条不紊。
厉珩这次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厉行云和季斓冬在一起那段时间,被迷得要死要活,宁可和厉家闹翻决裂,也非要跟这个人在一起。
……可惜。
“季斓冬。”
厉珩接过咖啡,他没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多轻:“你是怎么长大?”
这问题似乎问住他的证人。
厉珩看着季斓冬,他发现季斓冬身上有些从未改变过的特质:腰身总是挺得很直,哪怕缄默也显得高不可攀,季然把这解读成傲慢,后来这看法传染给厉行云。
“在你记事以前——三岁以前,吃喝拉撒不算,这个阶段的婴幼儿必须被照料,满足基本的生理需求,这是选择生育的男女必须履行的责任。”
厉珩扬了扬笔记本,示意这是对证人的例行询问。
“除了这个,有人照顾过你吗?”
厉珩问:“哪怕一天。”
他等了一会儿,在“证人必须保证诚实”的原则下,看到季斓冬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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