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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婵站在烈日下,隔门痴痴望了许久,除了惊呼声,再也听不到看不到其他。
她的肩膀无力地耷拉下拉,如一只被丢弃的烂布偶,没了生气,漫无目的地走着,游荡着。
傍晚时分,不知不觉走到了闲云院。
林中蝉鸣聒噪,院子里的脚步声也繁杂。
小厮婆子们端着一盆盆血水、汤药从院子里进进出出。
许婆子正叉着腰站在院子里,给小厮丫鬟们训话,“世子能不能好,且看今晚了!你们一个个都给我长点儿心!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世子要有个好歹,你们能落得好?”
“许妈妈这话当与问竹轩那位表姑娘说!”
“可不,这姑娘平日温温吞吞,做起事来可真真狠绝!那可是冲着世子的命去的!”
小厮们纷纷附和着。
姜云婵刚要踏进院中的脚步一顿,转身藏到了房屋拐角处。
恰逢此时,邓公公从谢砚寝房中出来,睥睨着身后亦步亦趋的扶苍:“大人此番死里逃生,实在惊险!侯府上下处处不安宁,圣上体谅大人,故都察院的事就全权交给李大人处理吧,谢大人只管安心处理家事。”
这哪是体谅,分明是趁侯府诸事纷乱,借机夺谢砚的权!
谢砚素日温良恭俭,行止从无差池,圣上想贬黜他也无理由。
如今囚禁顾淮舟的事虽不是他直接所为,但关乎侯府,圣上自然借机削弱太子党实力。
此番大闹杏花院,不仅伤了谢砚的身,还削了他的权,实在祸不单行。
姜云婵亲眼瞧了侯府的颓势,心中亦打起鼓来。
这般情景,她要怎么找谢砚开口呢?
就算她厚着脸皮开口,他能答应吗?
姜云婵失魂落魄,从墙角绕到了谢砚寝房的后窗,小心翼翼往窗户缝里窥去。
昏暗的房间里,谢砚只着白色寝衣,仰躺在床榻上,闭着双目,眼底疲惫,下巴上生了青色胡渣。
“大人忍着些!”一旁的太医叹了口气,拆开谢砚臂膀上层层包裹的纱布,“白羽箭差一指就贯穿心肺了,必须把伤口周围腐肉除去,否则邪入肺腑,可就心疾难除了!”
“不必了,本就……除不去了。”谢砚沙哑的声音溢出唇缝。
“大人不该为不相干的人,自伤身体啊……”
“我说,出去!”谢砚一字一句,如将死一般阴郁,哪里还有平日运筹帷幄的英姿?
也是,这样一个众星捧月的人物,一夕跌落神坛,莫说他自己,就是身边人看了也不免唏嘘。
“那大人好生歇息吧,晚些我再过来!”太医摇了摇头,整理好银针刀具,悄然退了出去。
门吱呀呀关上了,滞涩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几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谢砚脸上摇曳,光影斑驳,照得他的脸忽明忽暗,似酝酿着风暴。
忽而,姜云婵身后一道惊雷。
方才还晴朗的天空突然转阴,乌云渐次扩散,笼罩在整个侯府的天空上。
姜云婵一个寒颤,下意识要躲。
“妹妹既来了,何以不见?”温润的声音不疾不徐从屋子里传出来。
谢砚缓缓掀起眼眸,神色波澜不惊,端得如那莲台之上的神佛,无悲无痛。
只是那双黑瞳,幽暗如深渊,寒凉如冰窟。
临渊而探,叫人望而却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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