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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声东击西!宗海师傅右手是没动,左手却是把自己腹中才凝结不到一日夜的虚幻红丸给掏了……那可不是朱全生手刀剖腹掏去的霸道真解本体红丸,而是佛门大神通维持的体内色蕴的成住坏空。这一手,几乎要去了何肆半条命。何肆单膝跪倒在地,低垂着头。何花花容失色,甚至都已近失声。她踉跄扑到何肆身上,呜呜咽咽,口不能言。何肆半跪地上,神情有些错愕。宗海师傅此举,虽然不是对他掏心掏肺,却也差不远了。真他娘痛啊!何肆面无人色,双唇哆嗦。宗海师傅也是当即跽坐地上,一脸心惊肉跳,仿佛刚才那辣手无情之人并不是他。他满手是血,不敢触碰何肆,也是近乎嚅嗫道:“小何施主,你没事吧?”何花一把推开宗海和尚,护在何肆身前。宗海和尚向后倒去,手中染血的红丸已经逸散无形。从不与人面红的何花双目几欲喷火,却是如泣如诉道:“宗海师傅,你疯了吗?”一只颤颤巍巍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胳膊,何花身后传来何肆气喘如雷的声音,“姐……”何花再不去看宗海和尚,转身扶住何肆,泪眼婆娑,“小四,你别吓我,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何肆摇摇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若说朱全生的手刀是游刃有余,宗海师傅这一下就不啻黑虎掏心了。实实在在,一点手艺都没有,真是痛彻心扉。何肆竭力稳住气息,安抚何花道:“我没什么大事,死不了的。”何肆得益于杨宝丹的馈赠,一副体魄诡异的孱弱却坚韧,恢复能力不逊色四品大宗师,遥想朱全生和宋苦露的惨状。他们一个几乎被大辟对劈开来,一个被屈龙穿堂而过。他俩都没死成,如今再次被剖腹掏丹的何肆自然也死不了。宗海和尚也是爬似的来到何肆跟前,问道:“小何施主,你真没事吧?”何肆摇摇头,苦笑一声,只是问道:“这么突然的吗?”虽然昨日宗海师傅就提醒过他要再受一次剖腹之痛了,却是没想到这般的出其不意,毫无防备。宗海和尚急红了脸,“小何施主恕罪,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就像打嗝之人需要忽然惊吓一样,差不多是这个道理,刚才的真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只能叫你无所防备,若非突然为之,怕只能是病去如抽丝了,好在现在这血食之祸,你已经祓除了十之三四了。”何肆闻言,勉强一笑,苦中作乐道:“才三四?那剩下的五六七八九十呢?”宗海和尚羞愧难当,“惭愧,小僧昨夜辗转反侧,想了一宿,暂时没得化解之法。”何肆愣住,本以为宗海师傅必有高见,他只需要听凭发落就好,没想到居然是这般庸医杀人!他难以置信道:“那我们来这蝙蝠寺是?”宗海和尚低头,不敢看他,小声道:“吃饭,喝茶。”何肆眼神颤动,追问道:“然后呢?”宗海和尚声如蚊蝇,“致闲事,得闲适。”何肆眼前一黑,好在何花及时扶住了他。原来宗海师傅也并不那么靠谱啊……何花顾不得哭泣,心急如焚道:“快别说了,小四你流了好多血啊!”宗海和尚哆哆嗦嗦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我这边有刀伤药。”“别用!”何肆连连摆手,这一下牵动伤势,更疼了。京城一句俗语,也是刽子手的一大忌讳,“到鹤年堂讨刀伤药——活腻歪了。”指的是鹤年堂的刀伤药药效极佳,很多断头鬼不知道自己死了,只觉得脖子痛,大半夜就会去敲响鹤年堂的大门买药。宗海和尚急中生智,又道:“豸山上的慈英师弟,他精通医理,掌折疡之祝,刮杀之齐。”何肆摇摇头,“别麻烦了,我真没事。”何肆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疼痛,若说他身上有什么本事叫自己特别满意的,大概就是这吃痛的本事了。他终于不再是那个在刑场上因为双臂脱臼就鬼哭狼嚎的孩子了。何肆扶着何花站起,将上裳脱下。露出满是疤痕的上半身子,腹部就像一只磨牙吮血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一张一翕的,好不吓人。何肆伸手将扯碎的肚皮按在一起,然后艰难挪步到石凳前坐下。他虚弱道:“我坐一会儿就好了,你们都别担心。”何肆甚至内炼雀阴魄,加速血肉愈合的趋势。宗海和尚与何花都是眼含忧色,何花哪里见过这阵势,捂住嘴巴不敢哭出声。却是拢共过去不到一刻时间,何肆那被撕扯成破麻袋的腹部便是勉强黏合在了一起。何肆松开了手,好在这次是真疼,疼到足以压下身下的龙抬头,不然内炼雀阴魄的异样可是羞于见人。何肆却是隐隐有感,这种异于常人的体魄自愈,不是用之不竭的,那是属于宝丹给予他的润泽,用一分少一分。,!他好像一盏油灯烧了许久,这会儿已经需要添油了。宗海和尚看着何肆的状态,忽然松了口气,“原来是小何施主得到了明妃相的灌顶……”他眼中的担忧当即少去大半。何肆转过头去,有些好奇,问道:“宗海师傅,明妃相是什么?”宗海和尚却是缄口不语。何肆面带询问之色,这宗海师傅怎么支支吾吾的?宗海和尚面有难色,尝试了一下,他心通的手段还是不能施展,故而有些扭捏地开口道:“小何施主,你确定要我当着何花施主的面说吗?”难道是宝丹?大意了。何肆茅塞顿开,赶紧闭嘴。这回却是轮到何花面露疑色了。好在她还是更加担心何肆的身体。何花焦急问道:“小四,你的身体怎么样了?真的没事吗?”何肆摇摇头,“没事,估计再过半个时辰就差不多能好透了。”大气不敢出的何花这才如释重负,哭出声来。何肆又是慌忙,想要伸手安慰何花,却是见自己满身的血。心想自己若是还有一点儿气机催动阴血录就好了,可惜现在的何肆,已经从气机根本上变回了未入品。宗海和尚见状从行囊中掏出吃饭的下钵转身走入伽蓝洞中,舀了一钵水,又是回到外头,递到何肆面前,要他洗濯鲜血淋漓的双手。何肆却是有些迟疑道:“宗海师傅,我这满手血腥,莫要玷污了你这吃饭的家伙。”宗海师傅摇摇头,“佛观一钵水,八万四千虫,没事的。”两人对话有大禅机,譬如二者之关联,宗海和尚尚且悟从疑得,何肆却是恍若未觉。他只是问道:“宗海师傅,这话是什么意思?”字面意思他当然懂,却是不明就里。宗海和尚摇摇头,“没事,就只是一句饮水偈咒。”宗海师傅如是说,何肆也就没有深究,在下钵中洗净双手,宗海和尚又是往返一次,用一条汗巾给何肆擦了一下身子。何肆再是坐了片刻,终于是感觉无大碍了。他换上新衣裳,伸手拉住何花的粗糙的小手,这次何花没有躲开。不可否认,杨宝丹的容姿确实普通,逊色何花许多,唯独养尊处优的胜雪肌肤,多年垂钓都被老赵防护得紧,风吹雨打有斗笠蓑衣,烈阳高照有幂篱罩袍,不曾晒黑一点儿。何肆有些心疼姐姐这些年来的辛劳,却忘了自己的手掌更加粗糙。何肆没有假装虚弱,这样只会叫何花更加担忧,他握着何花的手,三人再度登山。这一次宗海和尚走在前头,步履矫健。何花扶着何肆,远远坠在后头。一如三人第一次碰面的光景。何花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些本能地畏惧宗海师傅了,谁能想到一个温文尔雅,待人春风和煦的和尚,却是能够突然下死手?虽然何肆看着已经没有大碍了,但她心里还是有些抵触。何肆握着何花的手,心里有些小小得意,只觉得这伤受得值,甚至有些异想天开,想着若是再多受伤几次,何花说不定就舍不得和自己置气了。何肆没想过,拿自己的身体作要挟,永远都只能叫那些在乎自己的人受制。:()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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