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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出门,何肆又撞上了隔壁的李铁牛。李铁牛招呼道:“何肆,你这是要出门啊?”何肆点点头。李铁牛倒是自来熟,刨根问底道:“去哪儿啊?”街坊邻居的,何肆也不好恶了脸面,含糊道:“去庙里还愿。”“还愿?意思是求了什么应验了?”李铁牛眼神直勾勾的,当即问道:“是哪座庙啊?你求了什么?我也有东西想求呢。”何肆不想多说什么,只道:“反正不是求财。”李铁牛玩笑道:“那就是求色?怎么,有你家何花还不够啊?”他这话倒算是有些歪打正着,何肆有些惊疑,却是闭口不言。相送儿子的何三水见状笑着招呼李铁牛,“铁牛,到我屋头来喝酒啊,有上好的鹤年贡。”李铁牛当即就被好酒吸引了注意,不再盘问何肆。他这个右舍又是慷他人之慨,跑去何家左邻招呼齐金彪。所谓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有好酒,没有酒友怎么行?何三水有些心疼儿子买给自己的鹤年贡,可金贵了,今日怕是留不下一滴了。何肆则是趁机抽身离开了。不过想着有了酒友登门,何叶应该也不会被父亲怪罪了,算她逃过一劫,自己有没有食言。何肆没有直接出城。而是向着临街的那户门前种有梦树的人家走去。刚才他就看到那座小院的大门虚掩着,那应该不是一处无人租赁的僦居。何肆想着想着去知会一声,登门道个歉。他身上拢共还有六七两银子,这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用作见礼,算是心诚了,只求人家可以留着这些树结。倒不是何肆迷信,只是想着何叶打了那些结的时候,应该是动了真心的,他不想浪费了那份诚意。都说穷在闹市无人问,何家虽然不穷,但也是贱户,同是一坊之人都不认识几个。何肆也不知道那户人家是何许人也,不过看着那小院,比胭脂巷的居然小院还大气些。而此时的那座小院门前,一个扎着羊角辫的总角女娃娃,站在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结香树前,双手叉腰,大声呼喊爷爷。“爷爷!你快出来啊。”“来了来了……”院子里连忙应声,很快一个身着锦衣,大腹便便的老人便走了出来。他脚上似乎有伤,走路微微带着点跛。老人弯腰一把抱起女孩,一脸宠溺,“怎么了,乖乖?”女娃娃则是噘着嘴,一脸愤慨,“爷爷,你快看,咱家的结香树被人打了好多结啊。”老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真看到结香树的枝条上打满了结,他只是微微错愕,旋即笑着对孙女说道:“估计是谁家做噩梦了,来打个结,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女孩摇头似拨浪鼓,十分不悦道:“人家做噩梦了,为什么要来祸祸我家的树啊?”老人解释道:“这结香树又叫梦花树,传说能解梦,只要是做梦了,不管好坏,只要在枝条上打个结,就能美梦成真,噩梦解脱。”女娃娃闻言大为震惊,一双晶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不可置信地问道:“爷爷,这是真的吗?”老人摇摇头,笑道:“当然是假的,若是真有这么灵验,世上哪里还有这么多求神拜佛的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爹也不用这么努力赚钱给你攒嫁妆了,指着这结香树,天天在家做白日梦就好了,咱们这边不兴这种习俗,倒是荆楚之地,常有用枝条打结的习惯,多是随手为之的。”老人是月葵坊中数得上号的富家翁,儿子也争气,在京城有两家店面,雇了不少行脚商,坐贾行商两不误。老人年轻时走南闯北做生意,虽然没闯出什么大名堂,但是见识不少,给自家七岁的小孙女讲故事哄睡,天南海北,光怪陆离,好多年了,都不带重样的。如今儿子的生意不错,他也就早早放下了担子,不再终日奔波,安心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因为新帝登基后的第一道旨意,就是将京城城门大开十日,来者不拒,去者不留,也导致如今的城内有了许多外地人。所以老人觉得自家门前路过一个蛮荆也并不是咄咄怪事。不过这手是伸得有些长了,在自家结香树上打了这么多结,真是有够不见外的。女娃的父亲从商多年,自然重利轻别离,女娃平日就和老人住,早被宠坏了,就是个骄蛮性子。她一脸不悦,自家的东西,就算没用,也不给人用,她当即伸出手,去扯结香树上的结,却发现被系得很紧,凭她一双小手根本解不开。如此,就更愤恨了。老人当即抱着孙女后退几步,不让她蛮干,关心道:“乖乖,别把指甲弄翻咯。”女娃语气骄横道:“爷爷,我要把这些结都解了。”老人放下女娃,满眼宠溺道:“好好好,爷爷帮你。”老人伸手朝向结香树的枝条,上头有两个结比较松散,一个是李郁打的,一个是芊芊打的。,!何叶比较贪心,每一个结都打得死死的,因此倒是没有被首当其冲。女娃双手叉腰,像个小监工一样,盯着老人解开两个结,脸上的愤懑略微减少一些。“且慢!”何肆远远就看见老人带着一个小女孩正在解着梦树枝条上的结,当即脚步急促而去。老人停下手头动作,看向来人,一脸疑惑。何肆三步并两步,走到老人身前。老人略微诧异,问道:“你是?”何肆从小孤僻,除了读书那三年,说是深居简出也不为过,老人不认识他并不奇怪。小国寡民都能老死不相往来,何况是一座偌大的坊市。何肆抱拳行礼道:“小子何肆,京城人士,家住螺钿坊胭脂巷。”何肆这话也不算作假,毕竟那胭脂巷的居仁小院也是他的,他不敢说自己住在墩叙巷,那里捞阴门的扎堆,都是些刽子手、二皮匠、扎纸人、仵作。这些都是挣死人钱的晦气行当,容易遭人厌恶。老人也是有模有样的作揖回礼,“老头名叫孙立贵,何小兄弟,不知有何指教啊?”老人的眼力见不差,他年轻时做生意,自然少不了和挑竿响卦打交道,眼前少年虽然衣着普通,但有一股独属武人的英武气质,身佩的那把环首刀也不是样子货,环首有龙雀花纹,古拙却也华贵。都说穷文富武,这年轻人应该不是平头布衣。而且听说他住在胭脂巷,胭脂巷那边除了青楼、会馆,就是成排的独门独户的小院落,住着的也都是富庶人家。何肆有些难以启齿,厚颜道:“孙老,实不相瞒,您家这棵树上的结,是我姐姐打的。”“哦?”孙立贵微微惊异,听这何肆的口音,倒是一口纯正的京话,他原还以为是哪来的蛮荆干的好事呢。何肆悻悻然道:“我那姐姐近些时日来噩梦缠身,不知在哪儿听来这么个传说,说是要找一棵梦树打结,这才将您家的树祸祸成这样了,实在抱歉,小子带她向您赔罪了。”何肆来得总算凑巧,何叶留下的十八个结,还都完好。结香花:()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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