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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如今听到苏昕蓉讲的那些,也只觉得仿佛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直到有一回,苏昕蓉听护工说杨惜媚这些天里晚上几乎都没怎么睡,也不愿意喝安眠药,因此精神状态很不好。
她就去问杨惜媚为什么不肯吃药,杨惜媚却只摇摇头,默不作声。
她很是担忧,到了晚上也没离开,代替护工在病房里陪着一起睡,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到了半夜,就听隔壁床上一声惊喘,仿佛是从噩梦中吓醒一般,随即又是一阵急促的呼吸。
她起身靠近,就见昏黄灯光下,杨惜媚脸色苍白眼神发直,神情里满是惊惧,额间都是虚汗。
她心疼得不行,俯下身给她擦汗,轻声道:“做噩梦了吗?不怕不怕,妈妈在呢。”说着又坐下来拍了拍她。
“没事的,别害怕囡囡,好好睡吧......”
就仿佛世间所有的慈母那般,她边拍边哄着自己的孩子入睡,恍惚间她也回到了当年女儿还小的时候,无意识地低声哼起了哄睡的童谣:
月光光,照地堂。年卅晚,铡槟榔。槟榔香,嫁二娘......
杨惜媚愣愣听着,眼神渐渐清明,却又怔忪了片刻,低声道:“我听过这个......”
在她身上拍着的手停了下来,苏昕蓉滞了滞:“什么?”
杨惜媚没有看她,只是盯着虚空出神,似是在回忆什么,断断续续道:“很久以前,听到过......应该是在梦里吧,有人在我耳边像这样唱......”
她也跟着哼了两句。
苏昕蓉眼眶一酸,摸了摸她的脸:“不是做梦,乖囡,妈妈以前就是这样哄你睡觉的,你想起来了是不是?”
这是广府一带的老童谣,琅南那边不可能有人会唱。
夜晚暗沉寂静却又细腻温柔,让人变得更多情感性,强撑着的某些情绪也更容易彻底崩盘。
杨惜媚听着她的话,也不知怎么的,眼角就涌出来泪来,开闸似的止不住。
苏昕蓉又给她擦眼泪:“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摇了摇头,却睁着泪眼直直看着苏昕蓉,仿佛从她脸上找到了某种安定的因素,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苏昕蓉也感觉到她一直以来的心防有了软化的迹象,便试探问:“要跟妈妈一起睡吗?就像小时候那样,抱着你睡好不好?”
杨惜媚眼眸闪了闪,没有拒绝。
苏昕蓉在她身边躺下,伸手抱住了她。
她一开始身体还有些僵硬,然而在感受到温暖的怀抱和莫名熟悉的气息后,她也柔软下来。
原来这就是有妈妈的感觉。她想。
霎时间,心头涌出无尽的眷恋。如归鸟投林般,她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在这怀抱中安睡过无数个夜晚。
于是一直以来所有的孤独,所有的坎坷,所有的委屈,都有了宣泄的出口。
就像所有想向母亲诉苦并得到温柔安慰的孩子那样。她也不能免俗。
“我......”她张了张嘴,发出一个音节,又迟疑了。
“嗯?”苏昕蓉拍着她的背,温声鼓励:“乖囡想说什么?都说给妈妈听吧。”
“我不吃药,是因为......我不敢睡着。”她在回答刚才睡觉之前苏昕蓉的问题。
苏昕蓉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神情肃了肃,语气仍是低柔:“为什么不敢睡呢?囡囡在怕什么?”
“我怕,”杨惜媚眼眸中又聚起水雾,声音也颤抖起来:“我怕睡着后他又进来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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