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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依旧是不出声的,只是抱紧了自己的孩子,茫然地四处看,也想要找一处可以将自己藏起来的老鼠洞,仿佛她们打从生下来就是一只只老鼠,她们的孩子也是如此。只有那最寒冷阴暗的洞穴才会矜持地展开臂膀,允许这些惊恐的老鼠在里面躲一躲。
可忽然有人从山石上跳了下来,稳稳地站在她们面前。
“我的人上去了,”他额头上有些汗,身上自然也有汗水的味道,整个人就显得热气腾腾的,他展开臂膀,声音像是透出了明亮的光,“阿嫂,我帮你将娃子送上去,再拉你上去,可好?”
那妇人愣愣地看着他,嗫嚅着还是说不出话,可却老老实实地将孩子递给了他,亲眼看着山石上爬了一半的人停下来,一边操着相州话发牢骚,一边腾出手去接娃子。
她自己也被人拖拽着送上了山石,那手法是有些粗暴的,她的手臂被山石擦出了一条伤痕,脚踩在石头上没踩稳,还狠狠地扭了一下,可都头的那几个兄弟也没空搭理她,就那么将她丢在一旁,继续忙着去拽其他人上来。
人都爬上去了,有押官就喊了起来,要这些在山间的士兵站好,将自己的弓箭拿出来,弯弓搭箭!向着下面预备好!
妇人抱着孩子,感觉浑身都在火辣辣的疼,可这种疼又像是热烘烘的温度,将她围了起来。
她依旧是一声也不吭,躲在一块山石后面,一边摸着孩子的头发,一边心里久违地念起了佛。
岳飞在山路上,重新骑上了自己的马。
他的马不算很好,但他的兄弟们就只能将马车的挽具卸了,骑上骡子跟他站在一起,看起来就更滑稽。
但山道入口处的金人骑兵并没有笑。
他们远远地注视着这支义军进了山,却没有跟进来,而是站在离山路一百多步远的外面。
“狗贼想什么呢?”他身边有人发问。
“他们人不多,”岳飞说,“因此斥候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进了一箭之距。”
“这么远?”
岳飞向两侧看了看,“咱们山上若是有伏兵,就是这么远。”
他停了停,站在山谷下,高声道,“你们且埋伏着!我持旗往北山去,你们见到他挥动旗帜,就一起向着北山放箭!”
山上有人应“是!”有人应“诺!”,有人应“小人知道啦!”,有人还在问,“都头,哪是北?!”
岳飞就飞快地答,“你们对面山坡就是北!”
金人那边的谋克也跑过来了,见了山道上扔着的破马车,还有山道后面鬼鬼祟祟的那几个骑着骡子的宋兵,就忍不住笑。
“这岂不是胡闹?”他说,“你们持盾向前,看他怎的!”
义胜军应了一声,取了背后的盾挡在头顶,就小心往前走。
“这里南山低,崎岖难攀爬,北山高,坡又缓,”一个逃脱的流寇就说,“他们必是上了北山的。”
顶着盾的就往山里走,只见着北山郁郁葱葱的长草,南山嶙峋的山石,听了这话,自然就再多往北山看一眼——不得了,还有杆旗藏在石头后面!
第一个机灵鬼喊出来,第二个人就跟着喊,接二连三,其中也有更机灵的人说:“南山也有人!”
但既然两座山上都有人,金人自然要奔着北山去,抢了北山的制高点,杀了北山上的宋军,两山间距最宽处也就一二百步,他们女真的弓手站到了高处,还怕射不绝南山上的小可怜虫吗?
观察是有点不仔细,但这样的思路也称得上中规中矩,没犯什么太奇葩的错误。
“上北山!”
“谋克有令!北山!北山!”
“结阵前进,护住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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