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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祈还捏着她胳膊,抬眼斜睨了她一下,见她头发湿了一片,就弯腰把手里的饭盒放在楼梯上,脱了校服外套罩在她头上。
他的话总是说得很少:“擦擦,我吃完了,先回教室了。”
压在头上的外套萦绕着一股涩苦的洗衣粉味,如同雨后泡在泥水里的薄荷叶,与屋檐外逐渐弥散开的潮热雨汽混杂揉和。
视线被垂落的衣角阻隔一半,江稚茵稍微扬起眼,看见踩在灰色台阶上一双沾了泥的球鞋,和两截雪白得晃眼的脚踝,裤脚短一截,抬脚的时候还能看见凸起的内踝骨。
闻祈能在赵永伟的拳头下存活下来也真是个奇迹。
夏季的雨下得暴烈,短而急促,淅淅沥沥地落了一阵以后就停了,江稚茵晚上回家时跨过校门口积聚的那条水沟,裤脚被溅上几滴泥点子,鞋里进了水,袜子湿了半头,黏在脚上很不舒服。
十字路口那里有家杂货店还亮着灯,江稚茵绕了点路走过去,开口叫老板:“店里有没有鞋垫什么的,拿包纸也行。”
柜台后面的人似乎正在埋头写什么,闻言起身去脚边的纸箱子里抽了一对绣着花的鞋垫,伸手递过来:“五块——”
抬眼看见她后,那人声音一顿。
江稚茵手里还攥着一把硬币,见眼前的人嗓音戛然而止还有些奇怪,柜台里的人马尾扎得很低,眼镜架在鼻梁上,玻璃镜片反射着店里黯淡的灯光,无声地把鞋垫放在柜台上。
她说了声“好,谢谢”,摞了五个硬币在台子上,揣着鞋垫走出了杂货店。
回家后江琳拎着她湿哒哒的鞋唉声叹气,说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照水坑里踩。
江稚茵洗完澡出来,拿毛巾擦头发,疑惑地问:“妈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啊,我看那垃圾桶里好多中药袋子。”
江琳“呸呸呸”着:“乱说什么,月经不调而已,你少让我费点心就谢天谢地了。”
她干巴巴“哦”了一声,找吹风机去了,江琳却久违地闭嘴沉默很久。
马爷爷连着一周都来送饭,江琳送了一次以后就懒了,让她还是自己去食堂抢饭吧,江稚茵偶尔跟着胡璐她们偷偷点外卖,在校门口取外卖的时候还能碰见闻祈和马世聪他们。
估计是终于把她看顺眼了,马世聪的记忆也回了匣,开始“知音”“知音”地叫她,有次还偷偷躲到墙角里跟她说悄悄话,让江稚茵教他算术。
她纳闷:“怎么突然要学这个?”
马世聪就六岁小孩的智商,说话也吞吐:“想帮老马算账,哥儿和大林平时也忙,不耐烦教我。”
江稚茵一口应下。
他说这事儿不能告诉老马,老马会偷着哭,他不想老马哭。
江稚茵觉得他们之间的称呼还挺有意思,马世聪总说自己是“老马”的孙子“小马”,身边人也都这么叫。
在马世聪挤在车库里写小学算术的时候,邓林卓就鞭着手在旁边瞅着,还怪担心:“他就六岁的水平,能把账算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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