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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声突然断了,喊杀声浪似地打过来。关宁铁骑每年几百万两银子喂着,看来也是有好处的,对上女真人,丝毫不见弱势。
李奉恕道:“关宁军来了多少人?”
了望兵道:“看不清楚……”
李奉恕转脸看周烈:“我是不会打仗,这事你觉得?”
周烈道:“此时……臣不好说。”
李奉恕没吭声,站起来往下看。夜色黑沉沉地压着,李奉恕夜里视物倒还清楚,老远能看到就看到两阵人。
周烈道:“虏军两翼定然安排在附近卫镇,臣这几日考察卫所,实在是……”
李奉恕道:“你不必说了。”
周烈沉默下来,他真的不清楚这位殿下到底知道多少。
李奉恕忽然对一边的冼至静道:“有个翰林,叫谢绅,你去查查。”
冼至静领命而去。
李奉恕搀着周烈起来:“先回府中,看看你背上的伤。”
周烈道:“臣这时候不能离开,只能守着。说起来,臣也不是守城之将,今日多亏了关宁军来得及时……”
李奉恕道:“我回去弄点吃的来。”
北京城缩在夜里战战兢兢,大概管得严,所以民心没怎麽乱。李奉恕的马蹄子声音敲在街上,都有回音。他由着黑马溜达,慢慢走回鲁王府。老远看见有人提着风灯等在门口,一团暖色的光把黑暗融化了一块。
王修把风灯擡得高了点,对着李奉恕笑。他身上裹着李奉恕的皮裘,衬得面色如玉。
倒是会心疼自己。
李奉恕下马:“你等这儿干什麽呢。”
王修道:“今晚月色甚美。”
李奉恕看他说话没有呵气,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王修伸手摸了摸李奉恕的右手,果不其然伤口崩开,血浸透又干,干了浸透,天气太冷,连带着布条都凝得结实,又干又硬,黏在手上像一层壳子。他温声道:“回去换换药吧。”
李奉恕声音也降下来了。他在外面听了那麽长时间隆隆的炮声,忽然来到鲁王府,天边那些对他而言都不存在了,鲁王府安静宁谧,在锣鼓喧天戏台子之外。王修慢条斯理的声音将塞在他耳朵里的嗡鸣声柔和地驱散。他掏了掏耳朵,也低声道:“不了。现在干了倒还好,一拆一换还得崩血。”
这天是大晏的竈王节,到处黑黢黢的,寒风吹着王修毛领子上的毛毛在空中颤动,舔着他的下巴。没有竈马不知道竈王爷怎麽上天,往来兵士马匹把主干道上的人家门前的桃符春帖蹭得乱七八糟。原本应该有乞丐跳傩,扮成鬼判游街,现在连乞丐也没有了。通常交年起始至年三十箫鼓之声不会停,现在谁也没那个心情。没了热闹,李奉恕和王修站在空蕩蕩的街上,说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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