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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长秋殿。
“殿下醒了么?”
侧目望去,他温顺地跪伏在床沿,指尖泛着清冽药香,要去抿渐眠脸上的湿痕。
啪——
手背泛起红黯,薄奚跪伏作揖:“少海恕罪。”
瞧瞧,多规矩,谁也没他委屈。
但下一瞬,薄奚脸上恭顺的狡饰便再也维持不住。
他微微倾身,渐眠便无知无查的靠过来。
酽酽两团红衬得他可怜极了,张合的嘴翕动,话却听不太清。
“殿下说什么?”他伸手揩去渐眠脸上的泪,又重复一遍:“我听不清,殿下说什么?”
他哆嗦着,牵薄奚的手去摸:“痒…”
“殿下。”薄奚半拥着他,声音低而温和:“这里是东宫。”
是了,这里是东宫,渐眠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薄奚只是一个低贱的马奴,不要说肖想明珠,就是碰一碰他,都是被拉下去杖死的重罪。
渐眠脑袋嗡一声重鸣,他僵硬地重复薄奚的话:“东宫。”
“对,是殿下的东宫。”
他心里的旖旎念头一下散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寒意。
万历十三年,雪停。
万历十三年,雪停!
他犹见那个如霜雪清贵的男人孤身立于议政殿,梗着头挺着背,宁死不屈。
他无错。
他踉跄着扑下来,鞋袜都来不及穿,一声迎着一声高:“傅疏何在?”
“傅疏何在!”
天花
安置营远在京郊,本是傅疏为北上难民敲定的暂隅之地,只为难民能够暂避风雨,修缮迅速,条件自然算不上好。
更别提这样金质玉相的金贵人踏足此地。
渐眠眼尾烧的潋潋,从长秋殿出来时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若非他央薄奚,自己是决计无法独身来此的。
长秋殿的人想拦却不敢拦,只他走后才有人偷偷去禀报圣人。
他一落地,太子殿下来安置营的消息迅速传到傅疏耳朵里。
他眉心攒动。
傅疏就知道,这小王八蛋,一日不给他找事心里就不痛快。
傅疏眉头紧蹙,强压着躁出声问:“他来做什么?”
下属还未回话,向来规矩谨慎的枢日便跌跌撞撞闯了进来,不待人问,便自请开口,神色慌的叫人生疑:“大人、大人,殿下他--”
枢日话音未落,傅疏便快步出了帐。
傅疏仁德,这些被枉顾残杀的性命多如牛毛,他自掏银两,每人拨了一口薄棺下葬,做的极为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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