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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阵停下了原本想哄人的话,心里甚至开始怨恨文欣兰为什么要把这种恐惧的折磨带给他。
然后两人再次开始了争执。
钟创看着这样的戏
码已经沉默很久了,这就是他的妈妈,这就是他妈妈喜欢的人,为了这样的人她厌恶父亲伤害父亲,也是为了这样的人才那么偏爱那个罗尹默。
好黑啊,好冷。
他都死了还能有这种感觉吗?
“我发现了。”平静到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钟创侧过头,看到了宴聆青那张宛若精雕细琢而出的脸,他没有任何表情,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在黑夜里看不太清楚,但里面绝对没有任何一丝属于人类的情绪。
“什么?”钟创无意识地接了一句。
“我发现了,”宴聆青注视的是文欣兰,话在回答钟创,“我发现了绑在你们身上的线,生气就是从这条线上流过去的,要挣断吗?我可以帮你。”
钟创沉默半晌,“断了以后呢?”
宴聆青:“线就像管道,断了就会停止输送,只要你的阳寿还没尽,可以养回来。”
“她呢?”
“她的生气用你的命填上才能封口,不然会溢散出去,能活多久看她的命。”
钟创没有再说话,宴聆青也没有再问,他盯着那对还在互相辜负的男女,等着钟创做出选择。
这个选择只有钟创能做。
他要凭借和他共情的联系挣断那条线,如果钟创不想,他做不到。
是的,宴聆青还处那些情绪中,他沉浸得太久,钟创的情绪却越来越浓越来越复杂,宴聆青发现它们似乎不一样了,不再像以前那般如洪流冲刷而过便消失,它们好像留下来了。
宴聆青在被冲击被裹挟,也在感受,钟创盯着文欣兰,文欣兰长时间处于情绪激动中,以她现在的身体怎么可能支撑得了?
在罗阵的狠心一推下,女人软坐在地上,罗阵手脚并用跑到门口,又是砸,又是敲,终于门开了,他头也没回地跑了出去。
文欣兰的泪本来已经干了,这一刻又开始无声落泪。
“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怜,觉得所有人都在伤害你,有错的都是别人?”
文欣兰抱紧了自己。
钟创蹲在了她面前,继续说:“我也欠了你的,我也对不起你是吗?所以你要用我的命来换你的命对不对?”
“难道不是吗?”提到自己最在乎的东西,文欣兰抬起头,发红的眼里怨恨如有实质,“你是我生的,你的命是我给的,我因为你身体一度变差,说你欠我的有错吗?我想拿回来有错吗?”
“为什么不问我?问我愿不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命,你能好起来我比任何人都高兴。”
“你想说什么?”文欣兰嗓子早已经哑了,语气却还是那么冷,“你想说只要我问你就愿意?成全你的奉献,彰显你的伟大无私吗?真要那么伟大为什么死了还要把那些生气偷回去?你知不知道那些东西对我有多重要?虚伪,你和你父亲一样虚伪得令人作呕。”
钟创闭了闭眼,原来她现在身体这么差不是因为受了刺激和惊吓,而是因为生气在流失啊。也是,现在的他处在另一个
世界,管道另一端没有他站在,生气自然会流失。()
他低喃:我自己的命却不需要我同意,我连决定的权力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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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欣兰掐住手心一遍又一遍重复,是在告诉自己,也是在告诉他,“不需要,你的命是我给的,是你欠我的,我拿回去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可笑,太可笑了,钟创咧着嘴笑着站起来,一个人被生下来,在他的母亲眼中,命却从来不属于自己。
“妈,文女士,我死心了,但是你错了,这一次我可以选择,”钟创侧头,旁边站着的是宴聆青,“帮我,我想断了。”
“好。”
宴聆青抓住他的手,“闭眼。”
钟创闭眼,下一瞬,他仿佛被什么所吞噬,浓稠的黑暗之中,他却能感到各种牵扯在身上的东西,像一条条线,也像一条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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