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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茬,嘴上一瓢,缉风回:“瞧您这话说得多生分啊!您跟指挥使这样的关系,互唤一声表字还更合适些。”
若放旁人家,这话倒也没说错,可问题就是,泰宁侯府可不是旁人家……
阮清攸费了大劲,才扯了个苦笑出来,又道:“我想麻烦你,同他讲一句,我身子已然大好,不必再治了,另替我谢过他。”
“可你没大好啊,”缉风不解,“我若拿这样的胡话去糊弄指挥使,他定然要用军棍整治我。”
阮清攸叹了口气,说了实话:“诊金太贵了,我还不起的,还不如早早收手,多养几日,也便好了。”
提起钱,缉风就懂了,毕竟他也是苦过的,便点头:“好,我来去同他讲。”
一心向武的缉风根本搞不清这些世情之事,秉持着一颗向善之心将话给一宿没睡、又案牍劳形的季钦给带到了。
季钦从案卷中抬头,铁青的脸色一如铁青的眼圈,问缉风:“他当真是这样说的?”
缉风点头,“千真万确。”
这话落地他就看见一只青花的笔山飞了出去,当啷一声碎了一地。
缉风瞧着柱子边上的碎片,嘴一扁,莫名的生出了些唇亡齿寒的后怕,尽管那笔山起头就并未冲着他飞过来。
然后,他又在竹笔将断的咔嚓声中听见了指挥使压着怒火的声音——
“你去告诉他,既嫁了季钤、成了大少夫人,那一应开销都是打中公走的,问不着我二房!”
“哦哦哦,知道了知道了……”缉风脚底抹油,掉头就跑。
待到他回了泰宁侯府,将这句话原原本本传到时,阮清攸扯着嘴角向他道谢,而后在圆桌旁枯坐了一下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几日,缉风又回指挥使府,季钦喊他到书房,如往常一样问他“阮清攸近来如何如何”。
缉风会说药起了效,阮公子身子好了许多,“只是……”他想了想,还是将阮清攸那日的情状如实汇报给了季钦。
不知道是不是看花了眼,总之缉风那一刻在指挥使脸上看到了如阮公子那个午后一般的落寞,瞧了还让人挺不落忍的。
也大抵是因为这点不落忍,缉风没忍住又秃噜了一句:“那么多钱,您当真是走的府上公账?”
缉风问完,又转念一想,这样倒也挺痛快——大家都是主子,谁花不是花!早花干净早利索!
阮公子可比那个夭寿的徐氏强了不止一星半点,阮公子是个好人,真的是好人。
季钦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难得好声好气地回答了缉风的问题:“自然是划的我的私账,泰宁侯府穷成那副模样,如何负担得起每日百金的药资?”
杀鸡
张院正的事到底没有瞒多久,索性季钦本来也就没打算瞒着,这事儿很快便直达了天听。
季钦领着个超一品指挥使的职,却是无需上朝的,他与成宣帝见面,全看有无汇报、有无召见,若见得勤了,一天见上八次面兴许还到不了天黑,若见得不勤,十天半月碰不上面也是常有。
上次抄了一户贪墨之家,该杀杀、该关关,人的事儿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后续扫尾都是银钱之上的零碎之事,犯不上向成宣帝汇报,季钦又有几日不进宫了。
若以当前的形势来看,起码还得有日无需面圣,可就这时,成宣帝来了口谕。
彼时,季钦正翻看着张辽与缉风提供上来的阮清攸的用药起居手札,轻轻合上,换了身外袍就随着来人进了宫。
——若无意外,大约便是启用张院正的事情达了天听。也无妨,反正季钦打从一开始,便未打算瞒着。
果真,成宣帝也未曾多加拉扯,见季钦进门便开门见山:“听说泰宁候府还从城外请了张辽上门看诊了?可是老侯爷身子不济?”
季钦面上还是保持着一贯的恭敬,说的话却不好听:“季源那副身子骨确然是一日赛一日的不成用,但张辽上门却不是为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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