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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将他所剩无几的清醒和理智快要烧没了。
藤鞭如野兽般在他身上尽情撕咬,那身崭新的米金色布料被一道道翻起,破破烂烂的满是乱飞的线头,他一声不吭,任由一行行血往下滴,染红了泥砌的地板。
“乾景。”
他不是个习武的身子骨,开口早见七分虚弱。
“鞭笞师长,在史书上是留不下什么好说法的。”
“孤管他那么多,今日孤揍定你了!”
李乾景本是抱臂瞧着窗外,闻言一下子转过身来,却在瞥见他那一张脸的瞬间,生生僵了半晌。
他没见过江淮之这样的脸色。
很多人用温和儒雅来形容这位江家三郎,常道与之相谈恰如沐浴春风,他瞧得时间更长一点,偶尔也会觉得这份温柔里藏着几分冷,想想词汇却也只到清冷这个程度。
可那张藏在血污之后的清朗面庞,此刻却寒如冬湖下千年不化的冰,一双向来温温柔柔的眸子里,竟能窥出些许狠厉来。
李乾景承认,那双眸子扫过来的一瞬间,他实打实被吓到了。
好像他眼下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只是因为那人骨子里敲不碎的忠君爱国,绝非不敢将他踩在脚下。
他吞了吞口水,没来由对自己此前最尊敬的先生有了真正的惧意。
“都下去。”
他终于施了令。
江淮之身上早已斑斑驳驳不成样子,那道粗绳几乎将他瘦弱的文人手腕勒断。
他就那样淡淡地被吊在那里,从头至尾未见一丝慌乱与哀求,清贵的气质将那百口颂扬的江家风骨衬得淋漓尽致。
好像被打的人是他,赢的人也同样是他。
“打够了?”
他语气凉凉的,一双眸子很是清明,叫那位太子殿下不免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看错了。
“打够了,就出去看看柚儿吧,她都快哭不动了。”
李乾景当然知道。
屋外砸门的动静越来越小,到最后,他只能听见符柚蜷在门下,兀自抽泣的声音。
只是他还是不死心。
对这位他曾打心眼里认为是全帝京最光风霁月、最满腹诗文的谦谦君子。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孤说的吗?”
比如和他道歉,比如自请辞官,比如很多很多。
可江淮之什么也没有说,只扯出一个凉薄的笑意,入眼灼目得很。
少年跌坐在地,也跟着自嘲般笑笑。
他以为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的,可应该是不会了。
真的有人要和他抢小柚子了。
来的人还是帝京第一君子。
何其好笑。
屋中诡异地安静了半晌,少年捡起地上染血的藤鞭,泄愤一般朝人身上重重招呼两下。
他还不解气,可江淮之却开口将他淡淡拦下了。
“乾景,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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