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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含璟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声音倒是一贯的平稳,“嗯。”
程御又看了他一眼,见陆含璟侧脸俊美,却无波澜,这才下了车。
他今天辗转了许多交通工具,甫一下车,还有些站不稳,下意识撑了把车身,蒋舟见状,眼圈还红着呢,就谄媚地立刻要来扶他。
“行了。”程御随手拍开他,站直身子,看着人高马大却一脸委屈模样的蒋舟,“差不多得了,这么大个人,还撒娇呢。”
“没有撒娇。”
蒋舟小声嘟囔了句,以他的性格,是不太愿意同这种词汇扯上关联的,但偏偏是从程御嘴里说出来的,他又有些难以言说的喜欢。
程御也没怎么听清,总之先敷衍地点了点头,权当顺利结束这场谈不上安抚的安抚。
他见陆含璟的车子仍旧停在原地,便偏过头想去看车里的男人什么情况,视线还未扫到陆含璟的脸,车子就启动了。
程御一怔,随即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
而车里的陆含璟则盯着后视镜里并肩而立的两人,看到蒋舟刻意转头过来,向他展露出的唇角得意的笑,眸光变得愈发深沉。
心里给程御的评价表上,在“极度自我”“难以沟通”“记仇”“缺乏安全感”后,又刻上几个大字——
“用完就丢”“双标”
陆含璟回到京市后,直接回了陆家老宅,不过在见老爷子之前,他被陆敬廷先拦了下来。
陆敬廷年近六十,依旧保持着高大硬朗的身板,脸上虽有沟壑,却能轻易看出年轻时是如何俊美的模样,五官也生得极好,唯独一双眼有些下三白,显出些阴狠来。
他们在走廊上相遇,陆敬廷盯了他一会儿,才说:“你跟我来一趟。”
两人前后脚进了书房。
陆敬廷径自坐在桌后,却发现陆含璟坐到了另一旁的沙发上,离他很远。
“你坐哪里干什么?这是你跟父亲说话的态度?”
“我赶时间,有话就快说。”陆含璟漫不经心地开口,“不用想着给我立规矩。试图掌控我这件事,二十年前你就做不到,更何况现在。”
陆敬廷冷冷地扯开嘴角,“这么说来,你倒比你母亲出息。”
“你错了。妈妈是自由的,你没有一秒钟真正束缚住她。”
“混账!”陆敬廷不知道被戳中哪里,突然就怒火中烧,随手从桌上捞起个什么,玉石镇纸便连着书法纸一同朝陆含璟甩去。
陆含璟微微侧头躲过,嗤笑。
“怎么?被我戳中心事,你这就急了?”
陆敬廷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怒极反笑。
“陆含璟,你没有资格居高临下地指责我,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陆含璟搭在大腿上的指尖,微微一颤。
陆敬廷起身开了瓶威士忌,将琥珀色酒液倒在杯中,又丢了几颗方形冰块进去,递给陆含璟。
直到陆含璟接过,陆敬廷走到窗边,盯着外头的夜色,不疾不徐道。
“你别不信,你五岁的时候,喜欢幼儿园里一个小女孩,趁人家家长不注意,把她领回家关在了小屋子里。当时你母亲脸上那副表情,哈,她清楚自己生出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所以没过多久,她就自杀了。
“害死她的不是我,而是你,陆含璟,和我流着一样血液的你。她深爱的儿子,才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冰块的寒意,顺着玻璃杯,蔓延到他五指,蔓延到小臂,蔓延到四肢百骸。
良久,杯中冰块轻轻相撞,陆含璟冷声道:“别把你的龌龊思想按在我头上。”
他强调:“妈妈是被你逼到跳楼的。”
“是不是,你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陆敬廷笑着摇摇头,还沉浸在自己的话题里,“事后你祖父找医生为你介入治疗,大家都以为你已经失去了那段记忆,唯独我,知道你还记得一清二楚。”
陆敬廷啧啧道:“陆含璟,你小时候多少次从梦中哭醒,我都记得。”
往事不停在脑海里冲撞,陆含璟只觉得太阳穴鼓鼓地疼,一股难言的躁郁之气自胸腔向全身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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