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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压,冷声唤候在外头的人:“隋安。”孟绪猜测,是柔妃让人对莺时动了刑。她知道,这件事远未结束。当然不能就这样结束。赶在隋安进来之前,孟绪松开手坐正。她看见,帝王亦是温存尽去,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淡淡审视。其实,孟绪也想知道,今日他为何会来。她可不曾派人去请,那么,又是谁越过她去向帝王报的信?撑腰外间。陈妃纵知此事蹊跷,内里或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鬼蜮伎俩,可明面上既未造成什么后果,也没有充足的证据,无论是柔妃还是意嫔,她都不能问,也断断问不出什么。唯一能审的,也就是一个欺上的恶奴。她与柔妃一同坐在上首,莺时被人押到了二人跟前。莺时鬓发散乱,泪水潸潸,害怕得不成样子。可是无论怎么审,她都只有这反反复复的一句,颠来倒去地说:“奴婢真的看见了,看得清清楚楚,意嫔满面溃烂!”柔妃越听,越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眼光像淬了毒的刀子:“好一个奴才。”好一个忠奴!她坐在这儿本不过是旁听,此刻却越庖代俎,横插一手道:“这奴才诓骗本宫,让本宫在陛下和皇后娘娘,还有陈妃面前丢丑,倒显得是本宫盼着意嫔生什么灾病似的,着实是陷本宫于不义。来人,给我狠狠地打,打到她说出背后的主子是谁!”陈妃还没来的及阻拦,柔妃带来的内侍已上前就要动手。惊恐之下,莺时起身,慌不择路地往外逃去,却被柔妃的人一左一右掣制住,重新按在了地上。带翻一地狼藉。莺时再不能反抗,太监揪起她的发鬟,就要扇下巴掌。陈妃看不过眼:“我主理六宫,这丫头既传讹欺上,动摇人心,审问她是我分内事,不劳你费心。”柔妃却好似与这小宫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丝毫不给陈妃面子:“你只管审你的,我也打我的,就看看谁先撬开这贱婢的嘴巴。”几巴掌落下,室内惨叫声有如鬼哭狼嚎,陈妃让人上前拉开那太监,对柔妃醒诫道:“你这样,是要屈打成招?陛下还在里头!”也就是这个时候。萧无谏喊了一声:“隋安。”外间的众人一瞬时都止息了动作。隋安更是叫苦不迭。要知道,梁宫各宫的偏阁规制都不大,如若将每间偏阁的主屋细分,拢共也就能分成三间屋子。最中间是正堂,也是入户的地方,平日多作待客、用膳之用。正堂的一侧就是内间,也就是妃嫔们的寝屋,通常一半是起居的地方,用以休息、梳妆,另一半则是正儿八经的寝卧之所,中间会用楠木、梨木等金贵木材做一道隔断。隋安要待命,自然得在外间待命,也没别的去处。方才便将陈妃与柔妃审问莺时的场面看了个全。心里干着急,却不敢劝。审问自然可以,但在人家的地盘上私设刑堂,还把人屋子里的东西砸了,这便有些说不过去了。闹得这么难堪,倘若惊扰了陛下,更是罪加一等。可是陈妃都没劝住,他去了,柔妃就肯给这个面子?这两位娘娘明明是一起来的,而今带来的两拨人却都快对上了。隋安只怕自己上前劝阻,会平白再添一重混乱。这不,如今终于还是惊动了陛下。他有些忐忑地敲了两下门,开门而入。“陛下有何吩咐?”
想到陛下此次是来看望意嫔,两人个免不了你侬我侬一番,隋安更是整个人像只鸵鸟似的含着胸,眼睛盯着靴尖,全然不敢窥视榻上的一帝一妃。其实孟绪本已腾挪开身子,都快靠上床头那只软实的豆壳枕了,和萧无谏中间的空当都足够放一张炕几,清白得不能更清白。她本就是出自将相之家的高门贵女,家里虽未让她学什么女四书,该教的礼义廉耻却是半点不曾马虎的,自做不来那些当着旁人的面卿卿我我的事。可隋安这般样子,眼睛都快看到地底下去,就好似认定她和帝王正在榻上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连余光瞄到一眼也害怕。反而教孟绪有些胆从心起。于是,孟绪拥着半床衾被,重新蹭了过去。前衿恰抵在帝王的肩臂后侧,下巴则落去了他的肩山上,半边身子都同帝王挨贴得严丝合缝。肌体似玉,欹靠人上。她不再向他索求一个怀抱,却用女子最温软的香怀诱他入瓮。然后莹滑的一只纤手就自后绕到前,擒住了他的手掌,偷偷带进了锦衾之下。就在这暗热的深窝中,悄悄玩起了帝王的手指。因为,他方才那样审视她的眼神,她不喜欢。若她果真是个仰慕他的女子,怕要被那样的眼神伤心、甚至剜心了。可他若是连这点小伎俩也看不破,他又枉为一位足以继往开来的盛世明主。挡不住他的审顾,她只好报复回去。榻上,是锦衾起伏的软浪,用上好的鸭绒填就,要让人深陷,让人栽倒。背后,也是芙蓉雪肉垒起的汹涌波涛,像是一怀流化的春水,酥酥腻腻,磨人心窍。还有指掌间游走的痒热。萧无谏心神为之一荡。语气却不见什么波澜,稳声对隋安道:“那宫人叫莺时?押入内狱,不必再审。”这旨令简明扼要。隋安步子堪堪迈定,忙应道:“是。”人还没站稳,又匆促地退出去了。隋安本做好了被问话的打算,没想到陛下什么也没多问,像是早已有了考量。内间。孟绪很快领悟到了帝王的用意。和内狱的刑讯手段相比,柔妃今日让人动用的刑罚,恐怕都算的上和风细雨。若真进了内狱审问起来,莺时自然捱不住。可不必再审,那就是没有这个审问的必要了。因为倘若莺时没说谎,那么不管是有人故意让她看到伪造的景象,还是她自将小小红疹误看作了溃伤,她都是选择了将这件事捅出去,当成自个儿的踏板。此等卖主求荣的仆下,断不必留。可若莺时并没有看到,而是有人教她那么说,那教她这么说的人,除了她的主子,也就是此事唯一的利好者,不作他想。为虎作伥的罪婢,亦不必留。所以莺时怎么样都要下这个狱。而比起莺时的口供,帝王显然更愿意,也更相信,从别的地方所得知的答案。比如,换个人审,他亲自来审。“卿卿没什么要与朕说的吗?”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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